麵包皮和裡麵隨時都可能化作一堆碎屑的麵包主體部分分得挺開。
反正雲礫將麵包皮撕下來後, 稍微用了點勁,就將一層麵包皮撕了下來,雖然也沒撕多少, 就麵包皮因為麵包並不光滑的表麵,出現了阻力,最後導致麵包皮斷開。
雲礫覺得這樣還不錯,起碼他不用擔心一次性撕下來的麵包皮太多, 自己嘗起來費力。
好吃的東西, 隻要不是太飽,都不會嫌多。
不好吃的東西,小小一口,都算得上折磨。
閔誠瀚做的麵包,顯然有折磨人的本領。
雲礫將小塊麵包皮送到嘴裡,細細品嘗。
味道……一言難儘。
還沒他大拇指大的一小片麵包皮, 就能讓他吃出鹹得幾乎發苦的味道?偏偏旁邊又淡得有些過分。
加鹽揉麵,還沒將鹽揉勻?
不是吧,這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能快速將麵包皮嚼碎,那還比較容易全部一口吞進去, 再用不斷分泌的唾沫稀釋殘留的鹽分, 儘快壓下鹹得發苦的口感。
但麵包皮韌勁太足, 雲礫隻覺它怎麼都是皮狀, 連邊緣都未必曉得稍加融化, 出現糊狀。
實在受不住,雲礫隻能強吞。
快速用舌頭將麵包皮卷成一團,使勁往下咽,再用嘴裡積攢的口水,將它衝下去, 這樣就行了。也許會在喉嚨處卡一卡,但多吞幾口口水就好。
嗯,不浪費食物。
他有很豐富的硬啃難吃食物的經驗,一邊吃一邊哭,把家裡人全嚇著,一個個擔心得夠嗆。
那些事,都挺久遠了,久遠得他並不容易再回想起來。
但隻要想起,回憶就像開閘泄洪的洪水,洶湧而來,呼嘯著將他淹沒。
剛才從閔誠瀚和閔誠海這兒知道了裡世界的偷渡客,會選擇表世界的人侵入,而且這種選擇,還多半和相性有關,他就聯想到自家那位躲躲藏藏的模樣,然後情不自禁地回憶起自己那段過往。
現在難啃的麵包皮,進一步加深他的回憶。
可回憶越深,他臉上越是不見表情,讓還想從他神色變化猜測他將可能如何評價自己麵包的閔誠瀚心裡發毛。
不怕大師罵,就怕大師不說話。
雲礫待口腔裡的味道散得差不多,又捏了一塊麵包碎屑,送入嘴裡。
這碎屑,也不算太碎,有四分之一花生米大,手感挺硬,夠結實,吃起來像吃了一顆小石頭,咬不敢咬,含著沒什麼味道,又不知道含多久才能化掉。
有時候還可能再吃出一點鹹味,但比起麵包皮的鹹度,這很不錯了。
當然,不排除雲礫運氣好,捏起這一塊沒裹上多少揉不勻的鹽。
好不容易覺得稍微含得有點糊狀,或許可以咬了,但牙齒與麵包塊碰觸的瞬間,還是感覺到了堅硬。
一咬下去,牙都想罷工。
不過到底咬裂了,碎成兩塊,好像吃起來更容易些了。
這一瞬間的刺激,到底讓雲礫收起了雜念,專心地思考著,以閔誠瀚現在的手藝,究竟得用什麼法子,才可能學會做出些正常點的麵包點心。
小石頭一樣的硬度,但真的含在嘴裡的時間長了,還是吃得出一些澱粉被分解後的甜味。口感雖然差,但要當硬糖吃,似乎有點可能?
雲礫越想,越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就做磨牙小零嘴!
越硬、能讓人吃的時間越長越好。
但閔誠瀚的揉麵功夫必須練起來,不求揉得出特彆好的麵,起碼要知道怎麼添加配料,才能將味道揉入麵團。
最關鍵是,閔老板可不能再揉一個麵,連鹽都揉不勻了。
不過要是添加酸奶、奶酪之類的,哪怕揉得不是特彆勻,應該都沒多大關係,一口吃中揉進去的配料,還像小驚喜。
也許能試試。
揉好的麵,不能做這些大麵包。
其實也不算大,都沒巴掌大,但和雲礫設想中的小零嘴相比,那可太大了。
雲礫覺得做成小丸子,最大直徑不能超過尾指指甲長度,那就差不多了。
先給烤熟,這種算原味的。
還能再炒,添加點什麼配料,在表皮翻炒出香氣。有點焦香,有點調味料的香,應該還可以。
雲礫知道一種小吃,叫做麵豆子,最傳統的麵豆子得用黃土來炒製。將曬乾的麵豆扔到炒焦的黃土裡一起翻炒,一直炒到麵豆焦脆,吃起來彆有風味。關鍵這做法還健脾開胃,散油膩消食積。
但後世講究衛生,家裡自己做,用黃土炒,那沒問題,有啥事自家負責,做自家做吃也自家吃。至於對外銷售,考慮到大眾接受度,炒麵豆的做法就有了不少變化。像改用機器機器烘烤,往麵豆裡添加椒葉、茴香、香蔥、芝麻之類的調料……反正改良辦法很多。
雲礫現在就參照著這些,看看能結合閔誠瀚的情況,改良出怎樣的做法。
等終於將嘴裡的麵包塊咽下去,雲礫看看托盤中不再完整的麵包,再看看店裡彆的東西,已然完全沒了嘗試打算。
不敢試,觀察一下形狀,猜測一下可能出現的問題就行。
或許還得親眼看看閔誠瀚是怎麼揉麵的,才好看出問題。
不過就怕這次看出了這問題,下次又出現新問題,反反複複。
這念頭一躥出來,雲礫趕緊安慰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哪可能發生這等事呢。
他又不要求閔誠瀚還得掌握根據天氣變化、濕度、溫度不同,添加不同的鹽分,醒發不同的時間……不,鹽都可以考慮不添加了,味道差一點也無妨,麵團就用奶製品、雞蛋調味也挺好。
弄一個最簡單版本的揉麵方法,總該能讓閔誠瀚也揉好吧?
雲礫真的很儘力控製情緒了,偏生心態還是有點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