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伍榴月回到茶樓,那小廝已跟柳清彙報完了,柳清微微笑地抬手,小廝跑開後,她衝伍榴月說:“看你都疲累了,我們也就回去吧。”
伍榴月點頭。
“你見到那位許小姐了麼?”馬車裡,柳清對著她說了起來,“聽那小子說,鬱南麵對許小姐的時候笑容頗多,我一直以來都覺得許家的那位小姐是她們其中容貌最出眾的,沒想到這回卻是趕巧了,想來也就是這位許小姐能最後博得鬱南的心吧。”
伍榴月的眼睛深沉,視線卻居無定所,她一會兒看搖擺的車簾,一會兒看鞋麵,最後,她看向喚了她好幾聲的柳清。
“你怎麼了?”柳清俯身問,“你想什麼呢?像是在出神發呆呢?”
她隻不過是在想陳鬱南剛才對她說的話,那聽起來像是一句承諾,但她要不起這樣的承諾,她又開始陷入心的漩渦走不出來。
柳清拉過她緊握的手,笑了笑。
恰逢一陣風經過,溜進車裡來,伍榴月才得以清醒,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主意。
春天來之後,夜晚潮暖了些,回府後的伍榴月照常睡不著,立在桌邊塗塗畫畫,也沒畫出個什麼具體的圖像來,風卷著濕氣拍打著她的額發,這時門外響起一道沉重腳步聲,伍榴月眼皮子一掀,想到小螢在門外,就沒管。
“夫人在裡邊麼?”來到屋門口的侍衛問。
小螢才睜開朦朧的眼,又打著哈欠說:“你找夫人能有什麼事呢。”
“我來傳話呀。”侍衛笑道,“殿下回來了,夫人不是要見殿下麼?”
小螢臉上綻開笑容,轉頭就往屋裡跑,嘴裡說著:“我現在就去叫夫人。”
聽到他們談話的伍榴月已開始收拾起東西,她拿了紙筆,是打算用它們跟陳鬱南對話,她走了半截,看見跑進來的小螢後神色一怔。
“怎麼了?”小螢問。
伍榴月轉身走到裡屋來,小螢也跟進來,擠在她身邊一臉擔憂,見她從櫃子裡拿出滴露瓶,小螢又笑笑,說:“我看夫人也開始想見殿下了呢。”
“沒有的事。”滴完滴露後,伍榴月將瓶子放了回去。
隨著侍衛來到陳鬱南屋前的時候,伍榴月吸了口氣,她今晚有一個目標,在喝了滴露之後,情愫或許會作怪的情況之下,她也必須不準失態,必須得跟陳鬱南說清楚。
至於怎麼說清楚,她還在想這個的時候,門被陳鬱南打開了。
陳鬱南靜靜望向她,視線自然下移,看見她抓在手中的一本小冊子,陳鬱南伸手過來,問:“什麼書這麼好看?讓你隨身攜帶著?”
伍榴月看過他後,大步流星進了屋。
陳鬱南扭頭瞧她大大方方的背影,剛要彎唇一笑,她回過頭來,臉色冷清地揚了揚握在手中的筆。
“什麼意思?”陳鬱南皺著眉毛走過來,“你的咳疾不應該是越來越快好了麼?”
伍榴月指了下喉嚨,陳鬱南的目光流過她的白皙脖頸,臉色緩了些,語氣幽幽的,“怎麼每次見我前,都要滴那滴露?”
伍榴月不做什麼回應,將冊子翻開一頁,執筆預備寫字。
不料陳鬱南溫熱的手掌一下將她的手背覆蓋住,她寫不了字了,陳鬱南的手將筆尖都擋住了,她看向陳鬱南,後者微微抿唇,露出一個得逞的笑顏。
“你做了準備來的,我也將我做好的準備給你。”陳鬱南如水般的眸光來到兩人交疊的手上。
伍榴月心底躁了些,整個背部連著耳朵都像紅燒一樣,她忍不住也受不了,一下甩開陳鬱南的手,但沒想到這甩開的動作也顯得輕柔了許多。
陳鬱南低聲一笑,說:“我來給你研磨,你想寫多少就有多少。”
伍榴月扶額,兩根手指頭死死捏著眉心的肉。
於是陳鬱南回過頭來瞄了她一眼。
等陳鬱南拿著東西過來的時候,看見伍榴月正神色冰冷地在紙上亂畫,筆尖畫不出來什麼,陳鬱南輕嗤道:“看來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但還沒準備好開頭麼?”
伍榴月不理他的嘲笑,用眼神監督著他快速研磨。
陳鬱南時不時瞥她一眼,兩邊的唇角都十分自然地翹起來,無聲的氛圍裡,晚風陣陣過,帶來花草之香,讓住這府裡許久的伍榴月第一次有了安穩之感。
陳鬱南眉頭一挑,因為伍榴月又拿手指去捏她的眉心了。
“你的都紅了。”陳鬱南嘴邊的話沒經過腦子,“不如捏我的,我不怕疼。”
伍榴月猛然抬眼看向他,他眸光灼灼地閉上了唇。
燈火被風搖曳得恰到好處,陳鬱南鬼迷心竅,停下研磨的手,湊去,鼻息與伍榴月的交織,伍榴月微微向後躲,陳鬱南便強製自己垂下了眼不再靠近。
伍榴月將筆尖去戳了下墨,抬手在紙上寫下一行,
“我不會喜歡你,你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