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3. 張遼(六) 怎麼辦呐!……(2 / 2)

但陸懸魚天天過得可開心了,一心一意就顧著自己眼皮子底下那點活,彆人對她不理不睬,她也不在意。再到後來,張遼了解了一下她初到平原城謀生,被一起挖溝修城牆的農夫欺負,她也一樣心態穩得飛起。

雜役陸懸魚都不在乎彆人是不是給她冷眼,等後來名震天下的驃騎將軍冀州刺史樂陵侯陸廉,那就更不在乎彆人喜不喜歡她了,她在乎的隻有戰爭怎麼樣快速結束,能不能儘量減少百姓們的損失,士兵們的傷亡。

所以現在她冷不丁問這個問題,張遼就沒反應過來。

他想一想,先是有點開心——她是不是很看重他們,很在意他們呢?這當然也意味著她在意他啦?

她終於說話了。

“比如說進門先邁哪條腿,還有給每個人多少見麵禮,以及文遠在雁門有沒有相熟的女郎……”

年少從戎的張遼愣了一下,“什麼女郎?”

“就是那種!”她開始比比劃劃,“那種白月光!”

“……語出何典?”

她的問題是有迷惑性的,尋常男子聽了之後,心中隻會暗喜,覺得這位女郎必定心中滿滿都是他,因此有了患得患失的毛病,生怕他回到故鄉後,要麼是被哪一家的女兒勾走了心魂,要麼是因為舉止失禮,被族中長輩挑剔,因此不同意這門婚事,準備棒打鴛鴦啥啥啥的。

當然這種患得患失是沒有必要的,但仍然可以說是小情侶間最庸俗的那種情趣,也可以說是新婦將要邁入一個嶄新家族的恐懼和擔憂——這都是最尋常不過的表現。

然而隻要看一看她的神情,張遼是一點也生不出暗喜了!

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擔心這些事的樣子!她滿臉都寫著她很好奇!那裡麵是沒有半點擔憂或者不安的!

這是當然的,以她的身份地位,天底下哪還有敢為難她的人在?她若是與他一同回雁門故鄉,張遼都能想象出那會是個什麼光景!

彆說他自己的親族,就是全陰館城——不不不!是全雁門郡姓張的不姓張的世家和官吏都會跑出城來迎接她啊!黃土墊道清水潑街是基礎操作,但不能隻灑掃城中,城外也必須開始清掃和準備,五裡十裡是不可能的,那是對驃騎將軍的侮辱和輕慢,三十裡怎麼樣?!

五十裡也不算多啊!

全郡的人都會屏氣凝神地觀察她每一個表情,看她對每一件事物,每一個人的反應,由此來決定相應人員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運道。若她不喜歡與他們應酬,自己在城中走一走,城中哪一家的酒坊飯舍得了她的青眼,能招待她坐一坐,吃頓飯,這家飯舍接下來至少百年內都可以把這件事寫在布上,掛在旗杆上,拿來招攬生意哇!

至於說她的“為婦之道”是否會受人臧否……在京畿之地的女吏跟隨並州軍逐漸進入並州,並且開始承擔起一部分重建工作後,這問題就更加顯得無稽之談了。

所以,無論從主觀上,也就是她這個人本身的性情上考慮,還是從客觀上,也就是她這人的身份地位上考慮,張遼都不可能有哪個親族長輩跳出來對她指手畫腳——更何況他壓根也不曾有過什麼相熟的女郎!以前沒有,以後更不能有!斷然也不會有!

既然如此,她為何會問出這麼突兀的問題呢?

張遼是無法理解她腦子裡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到底是怎麼產生的,這一點黑刃倒是知道,但黑刃對那些東西的態度是假裝不知道,於是可以名正言順不吭聲。

那不僅不是一位統帥該裝在腦子裡的東西,不是一個權臣腦子裡該有的東西,更不是一個劍客腦子裡該存在的東西。

那是些什麼家長裡□□血煽情的東西啊?她信嗎?她在乎嗎?她對“丈夫的親戚”這種生物會感到擔憂嗎?

完全不會啊!

她甚至是充滿期待的!她像一個突然從滿天繁星的瓜田裡蘇醒的猹!在即將麵對一段嶄新關係時,腦子裡不僅沒有那些平順和緩,客氣疏離的正常關係,她滿腦子都是一些雞飛狗跳雞毛蒜皮的東西!

就像那個阿嬸說的一樣!

拿捏!如果新郎有一絲一毫變渣的跡象,如果新郎的家族有一絲一毫反對的跡象,不要猶豫,先確保錢財都在自己手裡,再狠狠地拿捏他!

於是她開始興致勃勃地發問了。

“要是我說了些什麼不對勁的話,他們會不讓我進門嗎?會不讓我坐,不讓我站,不讓我吃飯,不讓我喝水嗎?”她幾乎是特彆歡樂地在問他,“文遠啊,你到時候會衝破家族的桎梏,勇敢地站在我身邊嗎?到那時你豈不成了整個家族的罪人?那我該怎麼辦呐?”

張遼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戰爭,他幾乎是痛心疾首的。

——如果辭玉這些年來沒有奔波在戰場上,而是好好生活,她斷然不會對結親有這樣可怕的概念!

就像她那個妹妹一樣!

以及,她真的沒有意識到她現在說的話已經夠不對勁了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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