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 呂布(三) 借路(1 / 2)

大軍在邯鄲稍作歇息, 很快到了潞城。

潞城幾乎是一座空城,沒有血跡,沒有屍骸,沒有腐臭味, 房屋的門關得嚴實, 打開門後,裡麵還有沒用儘的柴薪, 平整的床榻, 半舊的草席。往窗下看看,一盞缺了角的陶燈裡, 還殘留了些燈油。

一個冬天沒有人, 很快就有野草蔓延其上, 長在房前屋後, 瓦片下, 土路旁,等呂布的前軍到達潞城時, 城中隻有幾個衰老得快要走不動,也不願走的老人從幽靜碧綠的潞城裡探出頭,吃驚地望著他們。

這城很好, 呂布騎著馬,繞城走了兩圈,表示現在這城是他們的了。

士兵們不用搭帳篷, 而是可以一間間地住進屋子,順便踅摸一點屋主殘留下的東西,比如說屋後小園子的雜草間也能踅摸出幾顆菜,再拿個鏟子刨一下,噫!晚上的湯裡加點薯吧!聽說陸廉就好吃這東西!吃這東西能打勝仗!

他們剛剛安頓下來, 張郃的兵馬就趕到了。

縣府裡氣氛有點不太好。

呂布坐在主帥的位置上,下首處站著一群雜牌軍的將領,除了並州人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都有點不太好看。

其中最不好看的是張郃,他四處張望一圈,最後又恨恨地將頭低下。

其實接到這個活的時候,張郃是有點興奮的,畢竟冀州軍投降得有些晚,致使軍功不足,想平穩降落,解甲歸田問題不大,想再升一步光宗耀祖就是個問題。

中原是已經平定了,四麵也上表了,除了這群胡虜外,確實也沒多少敵人可打了。

但他想的是他來當這個前軍都督,而不是受呂布節製哇!

非要受節製他受關羽的還不行嗎!人家好歹也是劉備異父異母的親弟弟,前途怎麼不比這個並州老狗強!

沒掙上前軍都督,張郃已經很惱火,再看看呂布麾下有高順,劉備又將張遼的騎兵也派來歸呂布調度,擺明了這一仗並州人受益最多,那張郃心裡就更惱火了。

他已經不是初從戎時那個張郃了!他也會動腦筋,藏心眼,需要時還會抓彆人來替自己衝鋒陷陣,比如一聽說陸廉經過壽春,立刻截住,替自己去硬抗管寧——總之!要是陸廉來評價,那肯定會陰陽怪氣一句,誇他不是張郃,他已經是鈕祜祿張郃了!

鈕祜祿張郃惱火的還不止這一件事。

他還覺得呂布很不著調!

比如說現在!就隻是拿了潞城這麼一座無人的空城,呂布就不走了!

要知道這裡離邯鄲隻有三百裡啊!一共才走了六天!

“你們這是什麼臉色,”呂布說,“有話就說。”

張郃看了一眼高覽,高覽不吱聲。

張超也不吱聲。

又看看另外幾支冀州軍的小頭目,也不吱聲。

張郃狠下心,正準備再開一次口時,高順忽然說話了。

“將軍何故停滯不前?”

呂布看看他,“你不是知道嗎?”

那張穩重而鮮有表情的臉此時也仍然很撐得住,“還望將軍明示,以安軍心。”

這位在交際手腕上很欠缺一些東西的前軍都督就撇了撇嘴,“你是說他們都想不到。”

張郃瞬間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我停在這裡,”呂布說,“自然是為了等糧草啊。”

麵麵相覷。

糧草有啥可等的!

並州已經不屬於大漢很久了。

這裡的每一座山峰,每一片穀地,都有胡人用陌生的語言在交談,其中自然也混雜了漢話,有些是漢人平民,有些是漢人商賈,有些是漢人奴隸。他們在並州生活得似乎與中原也無不同,窮者依舊衣不蔽體,富人仍有錦衣玉食。

有人淚眼婆娑,對著銀盤裡的炙羊肉看了一看,便將小巧玲瓏的銀筷子丟在一旁。

“故土已失,父親血食不繼,我有何心肝再用酒飯?”

他哭得情真意切,一旁的樓班也就跟著歎息。

“公子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河北數百萬士庶著想,若公子有恙,他們豈不再無出頭之日?”

袁熙抬起一雙淚眼,小心地望著他,“我今不過屍居餘氣,何能再見冀州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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