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第一百零七章(2 / 2)

那些同袍在向外追擊時,陣型不可避免地鬆散了一點,但陸廉既然已經收回騎兵,隻剩下用兩隻腳丈量戰場的步兵,那麼陣型鬆散一點對烏桓人來說也沒有什麼妨礙。

但並州騎兵就是在此時突然衝出來的。

他們仿佛已經不再是一隊騎兵。

因為騎兵也會受傷,也會退卻,也要從遠處先慢慢加速,再衝到麵前,而這支騎兵風馳電掣,仿佛早已等待這一刻多時!

他們像一道驚雷,衝進這滿是烈火的戰場!當為首騎著黑馬的將軍壓低身段,衝向烏桓人的中軍營時,那些滿腦子歡欣喜悅,激昂得兩隻眼睛裡隻有對麵步兵的烏桓士兵們,竟然全然沒有反應過來,便讓他領著他的數百騎士衝進了中軍營!

有人歇斯底裡的用烏桓語大罵起來。

有人終於反應過來,將自己手中的長刀扔下,想要從地上去尋一杆長·矛。

還有人終於調轉了方向,想要跟進中軍營,救護自己的大單於。

但那匹漆黑如午夜的戰馬已經一躍而起,踏上屍山。

當馬蹄輕輕刨一刨,想要適應一下這不同尋常的觸感時,背上的騎士已經亮出了馬槊,那不祥的寒光與騎士冰冷的雙眼一同落進了蹋頓的眼中。

就在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凍結了。

又有騎兵躍上屍山,“張”字大旗在烈火中顯得無比刺目,引起了一陣驚呼!

但蹋頓是來不及驚呼的,因為那匹戰馬奔著他來了!

馬槊上的寒光也奔著他來了!

還有更多越過那道殘忍的“簡易工事”的並州騎兵,他們咆哮著,衝鋒著,彙聚成了一柄蹋頓從未見過的長劍,如閃電一般向他劈下!

——那大概就是陸廉的“列缺劍”吧。

在最後一刻,這位烏桓人的大單於渾然忘記自己身在戰場,忘記自己身後的萬餘烏桓士兵,忘記喉嚨裡的魚刺,轉而想到了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

站在山坡上的陸懸魚靜靜地注視著山下的這一幕。

也有烏桓人番五次想要衝破親軍的防線,也試一試陣斬敵軍主帥的目標,但他們大多在距離她很遠的地方就失敗了。

她身邊有騎兵,有步兵,有長牌兵,還有一支五十人的弩兵小隊,這支被田豫武裝起來的親軍隨身帶著諸葛小先生最好的連弩,發矢便有一石弓之力,但隻要拉動懸刀,可以連續射出十支弩·矢。

這樣一群弩兵湊在一起,來人隻要不是扛著鐵質長牌,哪怕是著了鐵甲的騎兵也要被射成篩子。

因此她始終站在土台上,根本沒怎麼關心烏桓人的斬首行動,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烏桓大營的動向。

在張遼衝進去後,那些烏桓人很快也就跟著返回了柵欄後麵,濃煙令她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血紅著眼睛要保衛大單於,還是倉惶地看一看大單於的生死。

但那些烏桓人也無法立刻得知中軍營的情況,因此這樣的行動持續了一會兒。

所有人似乎都退回了營中,隻有漢軍在外圍未曾輕舉妄動,於是營前竟詭異地留出了一圈空地。

他們在等。

等張遼出來,舉起蹋頓的人頭。

或是蹋頓出來,舉起張遼的人頭。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是兵者常事——在這片戰場上,名聲與履曆都不能令一位將軍逃離死亡,甚至智謀、謹慎、勇武也不能,因為戰場上永遠有無數個你猜不到的意外,其中每一個都可能左右一場戰爭的走向。

但她站在那裡,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蹋頓的軍營時,身側的人還是意識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他最終將目光也從她的臉上移開,重新轉向那座死寂一般的軍營。

——就在下一刻,忽然有喧囂聲從中軍營中爆發開來!

有無數的烏桓人,爭先恐後,自相踐踏地逃出了大營!

在他們的身後,如同羊群中的牧羊犬一般,有騎士騎著黑馬,手持長槊上挑著一顆頭顱,衝出了大營!

“蹋頓授首!”

當他這樣高呼時,跟隨著他一同衝出來的騎兵也一起高呼起來!

那聲聲怒吼如沉雷閃電,穿過了整片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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