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不需要雙方再進行更多的交流,他們彼此很明白對方的意圖,因此先金鉦,後戰鼓,弓手在前,藤牌兵在後,長戟或是馬槊兵於兩側,謹慎地躲在鹿角後,等待著不知道將從哪個方向衝過來的騎兵——
兩邊的陣線慢慢接近,箭雨也終於重疊交織時,黑雲般的軍陣中衝出了一隊刀手,一麵手持藤牌,遮蔽鋪天蓋日的箭雨,一麵口中呼喝,與同袍並肩,大步向前!
他們的速度那麼快,幾乎連箭雨也追不上他們的腳步,臨近最後三十步時,甚至有人丟掉了藤牌,大吼著衝向了那些還來不及退後的弓兵!
那鍛打自兗州鐵官的寒鐵環首刀,深深地紮進第一排弓兵的胸膛,待拔.出時,便是一場血一樣的旋風!砍瓜切菜一般砍死了最前排這幾名弓兵之後,徐州人的陣線頃刻間便被這些悍勇壯碩的選鋒勇士拉開了幾個小小的口子!
令旗變換,軍官大聲咆哮,想要將這支敢死隊剿滅,重整陣線之時,於禁的主力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麵前!
弓兵已經後撤,一根又一根的長矛飛了過來,似是箭雨,卻比箭雨更沉重,更有壓迫力,那些力大無窮之人所擲出的長矛,刺穿藤牌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當第二排的藤牌兵也慘叫著倒下時,這片戰場頃刻間似是變成了某位正要炫技的屠夫的案板,刀光飛快地抬起落下時,一片接一片的血光濺起!
而手持鋼刀的屠夫正站在中軍層層保護的大纛之下,仍舊一臉冷峻地注視著這片戰場。
“太史慈亦不愧名將之譽,”他拎起馬鞭,指了一指那儘管緩緩後退,但仍然在維持核心陣型的徐州軍,“可惜畢竟強弩之末。”
“畢竟不是陸廉親至……”
於禁的眼珠忽然微微動了一下,他的語氣還是很平淡。
“她親至,又如何?”
那些士兵的手臂仍然有力,但養精蓄銳的兗州兵更有力;
那些士兵的戰鬥意誌很頑強,但傾巢出動的兗州兵同樣不在話下;
那些士兵對這片土地很熟悉,但兗州兵也已經是第三次來到這片土地上了!
這裡是徐州,是彆人的故土,彆人的家園,那又怎樣?
戰爭不看誰更可憐,誰更正義,誰能流下更多的淚水,又或者誰的名聲更好,更懂得怎麼去安撫流民。
陸廉也許是名將,但要她分心的事實在太多了,既然見到流民就會心懷不忍,大概見到這些死去的士兵也會心如刀絞吧。
她的腦子裡裝了太多的東西,怎麼比得過他?
於禁很重視這個對手,重視她百戰不敗的名聲,但他也堅信她總歸將會遇到她也無法戰勝的對手。
那麼,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他不在乎庶民的性命,不在乎漢室、正道、寬仁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那些名士大賢們鼓吹的玩意兒在他眼裡一錢不值。
但他在意他選擇的主公是否不斷取得勝利,也在意他自己是否不斷取得勝利。
他生活得很簡樸,從來不好女色,軍中所繳物資從不藏私,幾乎沒有任何愛好。
除了不斷地戰鬥,不斷地獲勝,不斷地積攢閥閱之外,他心無旁騖,無欲無求——所以他怎麼可能敗給陸廉?!
張遼勒住韁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虎豹騎又一次跑回了兗州軍的側翼,他也是如此。
而戰場儘管還不曾分出勝負,但他能看得出來,徐州兵隻是在咬牙支撐,挺住一波又一波的進攻,甚至連太史慈也不得不親臨戰陣,拔劍廝殺。
這的確是一名強敵,但這種壓迫感並不陌生。
他的目光轉移到於禁的旌旗之下,心中這樣想到,這一場戰鬥是在同於禁打,但他卻有了極為熟悉的感覺。
於禁軍的士兵分工十分明確,即使在廝殺中也能聽從調度,什麼時候向前推進,什麼時候後撤修整陣型,長牌兵撤退時,刀手上前,刀手退後時,長戟兵齊發一聲吼,向前再進一步!
……這與任何高明計謀都沒有關係,顯露出的,純粹是於禁自己對這支軍隊的掌控力。
他的每一個命令都能夠迅速且完整地傳達下去,每一個士兵都能夠立刻做出於禁想要的反應。
在張遼的印象裡,隻有高順能做到這一點,但高順的陷陣營不足千人,而於禁這支精兵,足有五千。
——如臂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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