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保封丘爾。”劉備有些憂心,“聽聞陶使君援兵將至,不知又待如何。”
她聽不懂,於是忙著掰螃蟹,螃蟹總是秋天比較肥,但她來這裡已經好幾年沒沾過海鮮的邊兒了,夏天的螃蟹她也不挑,從蟹腳開始一點點咬碎了吃。
“袁公路麾下不是也新招了一將?”三爺問道,“聽說更有數千門徒,還有什麼五雷異法,怎的卻如此不濟,還要陶謙去救?”
“袁公路招賢,素來是皂帛難分的,”二爺淡淡地說道,“那人投奔時,說什麼一劍能當百萬兵,我看不過訛傳。”
……她啃螃蟹的動作忽然滯住了,於是招來了二爺一瞥,“小郎君這是怎麼了?”
“好像塞牙了。”她努力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企圖伸手去敲一敲上牙膛的某顆牙,想將那片蟹腿碎片敲下來。
“說來那人也是一名劍客,”劉備回憶了一下,“列缺劍?與陸郎君相比呢?”
……三雙目光一起好奇地聚集在她身上,但她隻感覺到牙縫裡那強烈的存在感。
“能詳細說說嗎?”她勉強地問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要說這個時代就真的挺奇妙的,大賢良師張角搞出來這一場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就不說了,張魯張修兩位天師在蜀中搞五鬥米道也搞得轟轟烈烈,說是神仙中人吧,張魯還得給另一位張神仙剁了,自己全據漢中才行,也不知道在五鬥米道裡殺人怎麼算。
既然大家都姓張,這位五雷賢師也姓張,據說能端坐室中,出神數百裡外,能以符水活死人,身攜一柄神劍,號為列缺,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至於其他想得到想不到的神通,還有零零碎碎一大堆呢,反正就慢慢去想吧。
她聽過之後,誠心誠意地表示,“人家不僅有神通,還有神劍,我這柄劍算什麼東西,哪能與人家的相提並論呢?”
【呸!】
……這是黑刃的聲音。
“還是自謙,”劉備笑了笑,“以小郎君的劍術,若來軍中,大有可為。”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
“堂堂七尺男兒,豈有不願為國從戎的道理?”三爺性子有點急,“你昨夜既能殺退千餘黑山賊,足見不是藏拙的性子,為何一直未曾出仕?”
“將軍,小人昨夜不過是……”她想了一會兒,晃晃腦袋,“是怕引發火災,扣了工錢。”
這次輪到三爺發呆了,但上座的劉備重新將話接了過來,“不僅不能扣工錢,還當重賞。”
他這樣一邊說著,一邊衝她舉起了酒盞,他的眼睛裡藏著溫柔又明亮的光,絲毫沒將她那不高明的借口放在心上。
“非獨我兄弟三人,滿城百姓,皆感郎君之恩!”
【他清楚你的想法。】
【……什麼?】
【你仍然在懷疑,在觀察,你不信任他,】黑刃說道,【但是這個人真奇妙啊,他清楚你想的一切,但不會說出來。】
【…………】
【他是一個很自信的人,】黑刃停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而且意誌力極其堅強。】
不管怎麼說,她想,既然他默許了這種觀察,那她還是可以繼續小心地維持這種生活一段時間,愉快又沒有負擔地,同這位未來的蜀漢君王保持一點距離。
……她就萬萬沒有想到,想和劉備保持一點距離,其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因為大家就她出仕的話題沒有達成一致之後,氣氛仍然十分輕鬆地換了其他話題,比如說前幾日馬六嫂在她家門前被潑了大糞,縣府居然也有耳聞,這樣一位劍客能忍著潑婦的撒野,足見她胸懷坦蕩,必須得來一輪酒;
再比如說這城中有未婚的小閨女,她都十七八歲了,也該考慮一下脫單的問題,不想脫單的話那必定是好男兒誌在四方,來來來再來一輪酒;
雖說獎賞得過兩天發,但大家還是很期待怎麼犒勞一下自己,為了明天的小麻花,必須再來一輪酒;
這樣一場酒宴喝到最後,大家都有點晃晃悠悠,她頭腦還算清醒,但腿已經有點軟了,想爬起來告辭,回家睡覺時,劉備過來抓了她的手。
“夜路難行,”他笑眯眯地說,“何必回去,儘可在府中安歇,不如今晚同榻而眠如何?”
……………………
她感覺酒好像醒了一半,然後三爺過來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上,差點給她拍地下去。
“不錯!回什麼家,我們幾個……”他打了個嗝兒,“一起睡便是!”
她有點害怕地左右看看。
仆役們跑過來開始撤酒宴,二爺還在指揮仆役往地上鋪席子鋪褥子鋪枕頭,說是昨晚修防禦工事時府裡的床榻折騰壞了好幾張,因此大家就準備在這屋子裡睡地鋪了。
聽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唯一有問題的是她……她無論如何不準備跟劉備一起睡,更不準備跟劉關張一起睡,這太刺激了,她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