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鴻聽完有些猶豫,又的確過不了心中那關,最後咬了咬牙道:“行!你教我吧!”
周圍熱鬨一片,這兩個人在角落裡嘀嘀咕咕,江文德一到城隍廟就注意到他們。
他穿過人群,直直往兩人這邊走,而江鴻一時沉浸在思緒中,竟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江文德率先朝施慈拱手:“施道長,許久不見。”
施慈訝然:“江大人還記得我?”
江文德點頭:“也不知為何,周圍的人竟好似忘了馮兄一般,想來道長應該能為我和鴻兒解惑,這才貿然打擾。”
誰知施慈竟搖搖頭:“江大人高估我了,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文德聞言隻好歎息一聲:“施道長竟然也不知道,這真是奇事。”
施慈無奈:“並非全知全能的聖人,哪裡能事事清楚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不知為何,江文德就有一種施慈無所不能的錯覺。
二人寒暄幾句,江鴻偷偷朝施慈眨眼,示意他隱瞞方才的對話,施慈表示一定,他這才鬆了口氣。
已經有人注意到縣令大人在這個角落,不少人都朝這邊湊過來,施慈沒有被人圍觀的愛好,悄悄從側門溜進城隍廟中,擺脫了身後眾人,隱約還能聽見還有人向江文德打聽他的動靜。
不同於外麵的熱鬨,城隍廟大殿中安靜極了,施慈一個人站在大殿中央,望著高高在上的城隍神像,不免心生惆悵。
“馮兄啊馮兄,這麼熱鬨的日子,你看不見真可惜。”
杜家人還在城隍府中等消息,他們身為鬼魂不會做夢,自然也就不知道夢中發生的一切,施慈也還沒來得及跟他們講馮國安一事,是以他們一直以為馮國安還在處理其他事,不方便回府。
施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一直拖到現在。
舊地重遊,心中感慨萬千,他也沒有了參加外麵中秋聚會的心情,轉身就要離開,誰知識海中一直沒有動靜的玉簡忽然金光大作,竟然自己攤開來。
施慈一驚,連忙閉上眼睛將心神沉入識海,隻見玉簡上麵竟模模糊糊刻著三個大字。
因為太模糊他也看不清這幾個字真正的模樣,但是他直覺和馮國安有關。
在無人的大殿之中,施慈重新施展起了迴夢術,一步跨出就已經在夢境之中。
夢境裡的天灰蒙蒙一片,沒了白霧阻擋視線,一眼望去街道和房屋整齊排列,和寧撫鎮街上並無區彆,隻是看起來仿佛荒廢了許多年。
更遠的地方像是水墨畫漸漸顯淡,最終消失不見,餘下一片空白,整個時空有一種被扭曲的怪誕感。
施慈行走其中,仿佛置身整個空間之外,和夢境格格不入。
他順著街道直直往前,識海中玉簡金光越來越盛,為他指引道路。
施慈按照玉簡的指示前行,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直到他來到馮國安的塑像前玉簡的光芒才暗淡下來。
金光破開雲層灑在雕塑上,曾經仿若一塊完整石頭的雕塑已經有了細密的裂痕,透過裂痕可窺見一兩分其中緊閉雙目的馮國安。
施慈心有所感,雙目微瞌,竟然再次進入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右手無意識幻化出一把刻刀,一刀落下,玉簡上模糊的名字才現了真形。
“馮——”
不知哪來一陣狂風吹散了頭頂的雲層,金光直直照下來,將周圍染成一片金色。
施慈和馮國安的位置竟然成了夢境中唯一的色彩。
有無悲無喜的聲音在夢境中響起,帶著天道之威,叫人心生敬畏:“奉太上無極妙有玄清禦敕大道至高道尊敕令:爾馮國安鎮守安綏縣百餘年,兢兢業業,從不擅離,雖未有城隍之實,卻儘城隍之責。有誌濟民,時逢劫運,乃天道使然!特敕封爾為安綏縣城隍,領天庭正統,號令百鬼,誅逆除奸!”
“馮國安!速速領命!”
話音剛落,夢境陡然破碎,被馮國安封印的夢妖早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就瑟瑟發抖,如今一聲令下,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灰飛煙滅。
天道威嚴,哪裡是一個小小的夢妖能抵抗的?
隨著夢妖的消失,石頭塑像轟然裂開,馮國安睜開眼,下意識伸手,一方四四方方的官印落在他手中。
“安綏縣城隍馮國安,領法旨!”
他身上那襲紅色的官袍愈發威嚴,整個人帶著正統神明的浩然正氣。
雖然城隍不過是人間小神,他是天庭正式敕封的,一切牛鬼蛇神都不得靠近。
那些滯留在神像中的香火像是終於找到了歸途,竟鋪天蓋地湧入他體內,百餘年的香火雖然不是很龐大,但也足夠他實力升好幾階。
此時玉簡上也正式刻下了他的名字。
他的官職並不高,但是他是“封神榜”上第一位小神。
隨著第一位神明的敕封,施慈如同被洗精伐髓了一般,更加能感應到天地間的種種,和這方世界的聯係也越發緊密了起來。
施慈緩緩睜開眼,眸中金光還未散儘,他沉浸在封神的無儘玄妙中久久無法自拔,此時看起來恍惚間竟有一種無法直視的“神性”。
馮國安朝他恭敬的拱手行禮,看他的眼神竟複雜得難以形容:“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