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端嬪回了鹹福宮,聽完小戲歇下了,她就帶著兩個能給自己作證的小宮女去了餘姑姑的房間。餘姑姑聽聞香說完後,臉色也不好看了,但卻沒怎麼動怒。
她想了想,揮手叫兩個小宮女先出去了,才道:“聞香,明兒一早你就去膳房找王太監,讓他給我們鹹福宮趕製兩百個月餅,餡料要上好的,每一個月餅用金鉑紙包上。你讓他後天給我們送來。需要多少錢,你讓他報個準數,等月餅送來了我再給他。”
聞香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完心裡麵的氣憤和委屈一點都沒有了,倒是很有些擔心起來。餘姑姑的意思就是娘娘的意思,娘娘不去找內務府的麻煩,卻要自掏腰包,難道娘娘的處境已經這麼艱難了……
聞香想問又不敢問,極是忐忑不安的出去了。
她走之後,餘姑姑對鏡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去了端嬪的房間。
她進去的時候,端嬪正躺在貴妃椅上保養皮膚,兩個宮女一人拿著熱毛巾,一人拿著冷毛巾,交替著給她敷臉。
端嬪閉著眼,也能聽出餘姑姑的腳步聲,她道:“彆叫福了,外麵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餘姑姑三言兩語地把月餅的事和自己的處理方法給說了。
聽完,端嬪對著侍立在一旁的宮女調香伸出手去,調香趕緊小心地拉她坐起來。端嬪優雅地坐在貴妃椅上,一邊拿著手鏡左右端詳自己的臉,一邊揮手讓所有宮女都出去,內室裡隻留她和餘姑姑兩人。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後,餘姑姑才上前扶著端嬪上了榻,自己則坐在端嬪下首的腳踏上。
餘姑姑一臉憂色的道:“娘娘,您彆再猶豫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將來這宮裡沒有我們鹹福宮的立足之地了。”
端嬪放下手鏡,苦笑道:“那我怎麼辦,我又不是那佟佳氏,生不了阿哥,鬨一鬨就有了四阿哥,烏雅氏哪怕是當了德妃也還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向以端莊守禮著稱的端嬪居然直呼皇貴妃和德妃的名諱,還說了臟字,這話要是被外人聽見了,隻怕要嚇一大跳。
餘姑姑卻毫無異色,“可她膝下還有六阿哥在,萬歲爺最近常去永和宮大半都是去看六阿哥的。”
端嬪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一邊揉一邊道:“那是人家的福氣,肚子就是這麼能生……我是沒這個福氣的。”
“所以,娘娘得早做打算了,為了以後的日子您和這鹹福宮怎麼都得有一個阿哥。”
端嬪歎了口氣,道:“我也想啊,可綠菊和黃梅前幾年不是沒懷上嗎?”
餘姑姑道:“她們不行,我們就再想辦法。明年可又是大選之年了。到時自有大把的秀女讓娘娘選擇。”
端嬪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右手,和她嫩如雞蛋的臉皮相比,右手上的兩個筆繭顯得格外粗糙了,“可我不知道這一回看了血經……萬歲爺還會不會想起我的二格格來。”最開始時她日以繼夜的抄經供經,甚至抄血經,確實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痛苦和超度女兒的亡魂,可漸漸的,性質就變了,變成一種儀式……一種邀寵乞憐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