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沉浸在難言的陶醉感裡的貴妃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寧姑姑跪在她腳邊,渾身顫抖的道:“喜貴人是半個時辰前突然從大殿裡出來找到奴婢的,她和奴婢說她有很要緊的事。奴婢本不想理會她,可想著畢竟是在慈寧宮裡,要是她鬨起來,怕是要驚動蘇麻喇姑……
等到了小佛堂,喜貴人突然就大聲嚷嚷起來,說、說長春宮已經成了個見不得人的醃渣地方,後院的牛答應和人做了穢亂之事,連肚子裡都有了,安嬪和端嬪卻是到昨天才給牛答應喝了打胎藥。”
貴妃聽得膛目結舌,可更讓她吃驚的話後麵還有——
“喜貴人還說,她、她也被……”
貴妃的眼睛瞪大了,難道連喜貴人也……寧姑姑咽了咽口水,才艱難的道:“被安嬪欺負了。安嬪先是叫她日日洗腳伺候,她先是苦苦的忍了,可後來安嬪變本加厲,竟讓她用身子給她暖腳,然後又……”
“夠了!”貴妃猛地一擺手,“這些話還有其他人聽到嗎?”她急聲問道。
這是個蠢問題,喜貴人選在小佛堂裡撞死自己不就是因為那裡常年都為太皇太後燒著香嗎?
守著小佛堂給太皇太後上香祈福如今可是慈寧宮裡的一大美差,活少清閒不說,進小佛堂上香的貴人們也不會吝惜賞錢。
被她這麼一問,寧姑姑臉色發青的不敢說話,卻是從懷裡掏了個東西出來,道:“喜貴人在撞柱子前,把這個丟在地上了。”
貴妃接過來一看,兩個巴掌大的方絹上寫滿已經乾涸發烏的血字,這是喜貴人寫的血書。
可貴妃是知道的,喜貴人是個胸無點墨的人,認字都認得不多,這血書是有人幫她寫的啊,能幫她寫一份,就能幫她寫十份,長春宮的事瞞不住了……
喜貴人赫舍裡氏和安嬪鬥了這麼多年,最後卻落到安嬪的手裡任這個敵人掐在手心裡搓揉,她這麼二話不說的一頭撞死在慈寧宮裡,是想拉著安嬪一起去死啊。
也許,什麼牛答應被打胎的事,喜貴人被安嬪拉著磨鏡的事,都是喜貴人自己編造的,可她這麼一死,事情就再也說不明白了。
想到這裡,貴妃隻覺頭昏眼花渾身無力,腳下一虛人就昏了過去。
“娘娘!”寧姑姑慌忙撲倒在地,墊在了她的身下。官房裡的其他奴才也全部圍了上來。
被抬上小榻後,掐人中擦鼻煙,好不容易貴妃才睜眼了。勉強喝了兩口參湯,她就喘著氣交代道:“趕緊把蘇麻喇姑叫來,再和榮妃德妃說一聲,就說本宮不小心汙了衣服,讓她們倆彆擔心,代本宮多陪陪裕親王福晉她們。”
隻片刻,蘇麻喇姑就匆匆趕來,貴妃臉色雪白,抖著聲和她道:“宮裡居然出了這種事,我是沒臉再管宮務了,隻求皇上責罰。可此時就報上去,怕是擾了皇上的興致。我想著,一來還沒審過安嬪和端嬪,二來園子那邊明兒才遊園……”
怕蘇麻喇姑急著去向皇上報信,不願意配合自己,貴妃邊說邊就一臉懇求的看著她。
真是風雲變幻,剛才還在大殿裡儘顯尊貴的貴妃娘娘一轉眼就慘成這樣了。
蘇麻喇姑歎了口氣,道:“貴妃放心,奴婢也是明白的,這時最要緊的是不能走了風聲,小佛堂那邊有奴婢在,您快回殿上去吧。”再晚,隻怕榮妃和德妃就要懷疑了。
一盞茶後,貴妃笑盈盈的又坐回了自己的寶座,見她回來了,原來已經開始有些雜音的大殿裡就恢複了節日的喜慶。
貴妃一去就這麼久,這一回來臉上卻擦上了厚厚的胭脂,她這是怎麼了……寶座下,榮妃德妃等人都各有猜測,安嬪和端嬪則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掉進了喜貴人設下的死局,而有一個人卻是在心裡偷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