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小的該死!”
一把推開上前直賠不是的小廝,許英傑滿臉通紅的跑進了堂屋,他一邊跑嘴裡一邊就大叫道:“小姑姑,您快出去吧——萬表姐在宮裡封了貴人,給您請了敕命,宣旨的天使已經到門前呢!”
什麼!
堂屋裡,所有人嘩然起立,連程氏都扶著椅子把手站了起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我是在做夢吧’的表情——萬琳琅,進宮十四年了無音訊的萬家女兒,居然在宮裡做了貴人還給小許氏請下了敕命!
天呀,天呀,這是所有人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小許氏更是如在夢中,被眾人簇擁著走出堂屋時,嘴裡還喃喃道:“琳琅,琳琅她封了貴人了!姐姐,你聽到沒有……費揚古你聽到沒有!”說著話,兩行熱淚就從她猶有幾分秀色的臉上流了下來。
劉得福帶著十餘個帶著紅纓圓頂帽穿著鮮亮宮服的宣旨太監站在院子裡等了一會,許家人才做好了跪迎聖旨的準備,香案前小許氏跪在最外麵,那穆圖跪在她的後麵,其他人跪在那穆圖的後麵。
劉得福打開卷軸形式的聖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製曰……”
康熙想著萬家畢竟受了委屈,不封則已,一封就給萬家封了三個敕命——已經去世的萬琉哈·費揚古被封為正六品承德郎,許氏被封為正六品安人,小許氏則被封為從六品安人,按製存者為誥封,歿者為誥贈,所以前兩者是誥贈,後者則是誥封。
接完旨,劉得福笑著虛扶了小許氏一把,又笑著問候了那穆圖和阿林保。
小許氏激動得手軟腳軟,但還是撐著心勁兒請劉得福去堂屋裡坐,然後問了他琳琅在宮裡的情況。
劉得福自然知無不言。
所有人這才知道琳琅在宮裡蹉跎了十多年,去年方才得了聖寵,卻是一朝青雲直上九重天,兩月間就從答應封為了貴人。
說完這些,劉得福陪著小許氏說了好一會話,又和才匆匆趕回來的許亮公兄弟四人以及那穆圖交代了幾句話,直到交差的時辰到了,才回宮複命了。
這民間放貸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技術活。萬家人才離開劈材胡同那邊,第二天王敢當的人就守著許家的門了。
於是,半天功夫不到,王敢當就一頭冷汗的跑去找了他背後的大人物紮克善。
對萬家和許家來說,這紮克善也確實是個‘大人物’,雖然隻是在工部掛了個六品都事的閒職,但他姓赫舍裡,哦,不是太子母家的那個赫舍裡,而是僖嬪娘娘的赫舍裡氏,然後呢,他娶的妻子姓董,端嬪娘娘的那個董氏。
當年,剛封嬪時,端嬪和僖嬪在宮裡鬥得狠,宮外也鬥得狠,可兩個娘娘鬥來鬥去最後隻打了個平手,鬥不倒就得把撕破的麵子給敷上了,於是宮外的赫舍裡家和董家就結了一門親——僖嬪的一個堂弟,紮克善就娶了董家女。
如今,他係著兩家人,赫舍裡家和董家在官場上行走的那幾個領頭人怎麼也得給他行些方便的,所以雖然家裡有一隻母老虎——這董家女枉費是漢女出身,一點都不賢惠,但隻要出了門,紮克善的小日子過得舒坦著呢。
這一天卻是該他走黴運了!
從王敢當那裡得了信後,他立馬就騎著馬去見他的外室桂蘭——要不是桂蘭哭著和他說那穆圖調戲過她,他哪裡會設套去和萬家過不去!
媽的,這桂蘭坑他啊!
結果,那個從江南之地流落到京城來的嬌媚可憐的桂蘭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紮克善氣了個倒仰,趕緊回家報信。和他這個紈絝子弟不同,董家和赫舍裡家的主事人一聽他對付的萬家就是正得寵的萬貴人家,立馬就知道嚴重性了!
哪有這麼巧的事兒,紮克善才把人家給坑了,這聖旨就傳到許家去了!
這事肯定是已經通天了!
兩家人再一想——皇上一口氣封了萬家三個敕命,他們兩家的娘娘封嬪都封了幾年了,也就赫舍裡家封了一個七品敕命,這萬貴人如此得寵,哪怕在皇上麵前說一句話,他們兩大家子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宮外鬨出這種事來,兩個娘娘白擔了責任,隻怕比萬氏還生氣!
越想後果越嚴重,紮克善的父親當天就拿著鞭子把自家的逆子抽得一身是血,抬著去了許家,又是賠罪又是賠錢。
啥錢,壓驚錢啊,還有治療費。三千兩白銀裝滿了一個楠木箱子,上門的那幾個說客那是好說歹說,都跪下兩個了,小許氏和那穆圖才點了頭收下了銀子。
等赫舍裡家和董家的人走了,兩人相視而笑,劉得福交代的話果然沒錯,無論是紮克善還是他背後的董家和赫舍裡家在自家琳琅的麵前那就隻是隻螞蟻。
不過,真的是端嬪和僖嬪在背後搗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