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桂把萬貴人給的住址拿給王小吏一看,他立馬就說那城西的柳葉胡同早就拆了一半了,如今哪有官宦人家住在那的。然後一拍胸脯,熟門熟路的把他們帶去了戶部下麵的一個小衙門。
上戶籍時,舊住址會寫在附頁上,張小桂出錢,王小吏買了一桌德興樓的酒席,隻花了小半天功夫,萬家的新住址就拿到手了。
萬家還是住在城西,如今的萬府離柳葉胡同也不遠,就在兩條街外的劈材胡同裡麵。
張小桂立馬就上了門,卻是怎麼也敲不開門,他這下可是急壞了,這禦膳房的采買差事可是從不過夜的。他得趕著回宮的。
還是王小吏機靈,馬上去敲開了隔壁一家的門。
急著辦差,張小桂也不藏著短了,隔壁的門一開他就亮了身份,見他是宮裡出來的太監,是來幫自家主子尋親的。鄰居一家趕緊把他們迎進屋去,上了座倒了茶,知無不言的把萬家的事說了一番。
原來,萬家搬來這劈材胡同時,萬貴人的阿瑪費揚古和母親許氏都已經去世了,隻給萬貴人留下了一個同母的弟弟。
張小桂聽到這裡,腳都嚇軟了。
好在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許氏去世前,給丈夫做了個媒,讓自己的妹妹嫁來萬琉哈家做了繼室。而這許氏呢,其實也不是費揚古的原配,她也是繼室,這原配還生了一個叫納穆圖的長子。
費揚古死後,這納穆圖就頂起了家門,賣了大房子換了些錢,帶著繼母小許氏和許氏生的弟弟在這劈材胡同常住了下來。
“那怎麼現在沒人?”
“是走親戚去了?”王小吏幫著問了一句。
“哪裡啊,納穆圖出事了——他阿瑪當年是戶部的七品司庫,這個你們應該也是知道的。他阿瑪死了,他就接了班在戶部的一個衙門裡做了個八品經曆。年前他在奉天那邊找了個好差事,說是去了那邊就能大展拳腳了,結果這一去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直接就被擼成了個白身,一隻左手還被人給打斷了。
這萬家一家子人可都靠著納穆圖,這下還不塌了天去。可麻煩事還是後頭了,當初為了去奉天他可是找人借了很大一筆錢的,如今差事泡了湯,人家天天找上門來要他還錢。萬家實在還不出錢來,小許氏和烏蘭氏,也就是納穆圖的渾家,就悄悄租了一輛馬車,花錢讓幾個混混纏著放債人派來守門的兩個看門狗,然後帶著一家子人逃去許家躲債了。”
至於許家住在哪,鄰居一家可就不知道了。
一時半會哪裡找得到許家,張小桂隻能回宮了。
他把這些情況和琳琅一說,聽得琳琅目瞪口呆。
原身記憶裡那對父嚴母慈的父母如今都去世了不說,原身沒入宮前就孀居在家的小姨媽居然嫁到萬家去做了繼母。
琳琅先把其他的事撇開,問道:“納穆圖,不,我哥哥到底欠了多少錢。”
張小桂咽了口唾沫,才道:“一千兩足銀……還隻是本金。”
一千兩!
雖然用玉瓶,琳琅私下裡已經攢了將近一千五百兩銀子,可她表麵上能動用的銀子最多隻有五百兩左右,再多可就說不過去了。
……看來還是得靠萬歲爺!
有貓大王在,自然不會讓琳琅多等,第二天,她就被召到乾清宮侍膳了。
琳琅發現,最近自己和食欲不振特彆有緣,剛在梢間裡演完,又得在西暖閣裡演。
這一頓禦膳吃下來,她的飯量比平日裡減了一半,康熙見了心裡覺得好笑,就是不開口問她。
吃完飯,琳琅一邊苦著臉喝湯,一邊就偷偷的去瞅康熙。暗想借了一千兩高利貸去通關係,這通關係說白了不就是賄賂,結果卻出了事倒被人打了。這萬家的事兒說大不大,可也不是什麼好事,自己該怎麼開口呀,哭又哭不出來……要不自己跪下來陳情一番?
連求人都不會,還想在朕麵前演戲,康熙心裡又無奈又發笑,開口問道,“喝湯跟喝藥似的,你這是有事吧。”
“萬歲爺,琳琅給您丟臉了,”琳琅趕緊起身彎著膝蓋就要往下跪。
“哦,是嗎?讓朕丟臉。”
康熙板下臉道:“那你就跪著把事情給朕說清楚了。”說是和萬家人都生疏了,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會不會為家人出頭。
媽呀,萬歲爺的氣場又十丈八了!
沒想到康熙翻臉像翻書,琳琅一邊叫苦一邊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