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冶躺在地上哀嚎,聲音格外淒慘,不像是被揍了一拳,反倒是像被什麼東西千刀萬剮了一樣。
他聽了半晌也覺得奇怪起來。
“喂,你還好吧?”
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但眼瞳不像是正常人那般黑白分明——他的雙眼被雪色填充,就像是戴了白色美瞳一樣奇怪。
“救、救……”他張大嘴巴,淒離破碎的哀嚎從嗓子眼裡冒出,“救我……”
啊?
隨後不過半秒,他就知道古冶為什麼這麼說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皮膚上忽然冒出了無數隻眼睛來,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他身上,然後緩慢地眨動著。
那一瞬間,楚夜汗毛倒立。
被眼睛占據大半身體的男人掙紮著伸出一隻手來,手心處的血肉翻湧,最後破出皮膚,生成新的眼睛來。
他緩慢地爬了起來,在所有輪回玩家驚愕的眼神中,猛地撲向了汽車的駕駛座!
車子再度不受控製地翻動了一下,隨後傳來了熟悉的女聲:“楚夜,把他給我拎走!”
是羅校長的聲音。
不再多想,楚夜一個箭步衝過去,拎著似乎陷入瘋狂的男人後衣領,掄臂半周將他再度甩到了狹窄車廂走道上。
狠狠摔在走道上的男人發出痛苦的呻/吟,隨後睜著他那雙雪白色的雙眼:“讓開……讓開!!”
“我要殺了她!”古冶晃晃悠悠地站起,伸出的雙臂和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銀白色的眼睛,整個人現在就像是克蘇魯神話裡被汙染的祭品一樣,“讓我殺了她!”
他猛地朝著楚夜所在的方向撲去,卻又因為羅詩琴的急轉又撞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什麼情況??”
趙遊笑和陸仁待在車廂後半截,對於現在發生的場景摸不著頭腦。
因為時間循環的問題,這兩人已經完全忘記了上一周目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除了他倆,還有一個人和楚夜一樣撿回了記憶。
就在古冶那隻詭異的凹凸不平的右手即將碰到楚夜之前,一隻從後而來的毛絨兔子玩偶一腳踹在了他的後腦勺,讓其臉部著地!
兔子站在他的身上蹦蹦跳跳調整了下姿勢,隨後看著驚愕的楚夜開口道:“是我!雀鳩!”
她在第二周目的時候就已經和他們說過了,如果時間即將循環,她會讓自己的靈魂與虎兔兔進行調轉,看能否把記憶保持不被清空。
現在看來,的確如她所料。
“這什麼情況?古冶怎麼了?”
雀鳩版虎兔兔謹慎地跳到雀鳩的身邊,鼻尖聳動,懷疑道:“我在他身上嗅到了不好的氣息……他瘋了嗎?”
“不知道,是突然發生的改變。”楚夜開口迅速把剛剛發生的情況解釋了一遍,“但有一點,彆讓他接近駕駛座。”
“喂,彆傷人啊。”
摸不清楚的白板趙遊笑皺眉道:“主神下發的任務有傷害同類玩家扣除積分的提示,你們可想清楚。”
“我不覺得他這樣子還算得上是同類。”兔子玩偶轉頭看向楚夜,開口問,“趙姐姐精神力能撐得住回憶上周目的事情嗎?”
楚夜麵無表情:“不想被團滅就暫且放下這個念頭。”
雀鳩:……
她操作著玩偶的身體,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你們……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與此同時,古冶緩緩起身。而這一次,直麵他的楚夜和兔子娃娃看到他的臉時,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本的五官除了嘴巴以外都被抹除了,隻剩下一隻豎著的銀白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視著他們。
“眼睛,無數隻眼睛!”僅剩的嘴巴大張,歇斯底裡地怒吼,“她會害了所有人!所有人!隻有殺了她,結束這一切!結束這一切!!”
“嘖,”身後的駕駛座傳來了不爽的咋舌聲,隨後楚夜感受到後領的拉力,眨眼之間他就坐在了駕駛座的位置上。“你來開車。”
楚夜:“啊?”
被詆毀的女人站在過道上,越過低矮的小兔子玩偶,居高臨下地看著半佝僂身體的男人。
“……已經變成這種樣子了嗎?”
她歎了口氣,語氣中帶有些許憐憫。
“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羅詩琴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符紙來,站在後車廂的趙遊笑仔細看了看——
“相信科學?”
她愕然道:“這什麼唯物主義符紙??”
女人的手指微動,原本隻有一張的符紙瞬間變成兩張。她慢條斯理地開口:“不止哦。”
‘相信科學’當然要搭配著‘法拉第籠’使用了。
看她,天降正義!
震耳欲聾的雷劈聲在耳邊響起,幾乎所有人的眼前俱是一黑,隨後又是睜不開眼的銀白。
數秒後電光才勉強消退。
“起開,我來。”
眼前視野才恢複沒多久,楚夜又被人從駕駛座上拎了下來。
他茫然地站在地上,看著羅詩琴略帶嫌棄地開口:“開這麼慢,還指望你救人呢?”
羅詩琴預估了下距離和時間,如果是小鎮時間的3:45,那是絕不可能到達的……
真的嗎?
換算下來,羅詩琴隻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到達迷霧中學。
但她最擅長的就是不可能。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乘坐本趟賽車。”
坐在駕駛座上的女人看了一眼後視鏡,隨後唇角微勾。
“請係好安全帶,”
司機的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可忽視的戰意:“途中出現任何事故,本司機——”
她的尾音上揚。
“概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