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華月狠狠揉搓自己的臉頰,回想起之前在網上和筆友的聊天,努力將自己的思維強行向【醫生A】的方向扭轉。
片刻後,她睜開了雙眼。
“該去開會了。”
【醫生A】放下手,在沒有麵對病人時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它隨手將身後的門合上,按著計劃朝樓下走去。
從六樓下到五樓時,它迎麵就碰上了推著小車的護士A。
“醫生A。”護士A朝著它點頭,臉上帶著燦爛的假笑,“四樓會議已經開始了。”
【醫生A】麵無表情:“我知道,剛剛梅醫生找我有事。”
護士A習以為常地點頭,隨後感歎道:“您一定是去傳達梅醫生的教導吧?梅醫生真是辛苦。”
感歎完這句話後,粉色護士再未多言,推著小車朝著原來的目的地走去。
【醫生A】也沒停下,或者說嘻多多病院裡極少有過‘寒暄’‘閒聊’這種事情發生,它們之間的對話太正常不過了——沒有太多交流。即便有,不是關於病人就是關於梅貓冰醫生。
大樓五層的手術室很多,連空氣裡都帶著一股血腥味,而此刻的【醫生A】僅僅在樓層中間停了一分鐘都能聽見病人的痛呼慘叫。
它的雙手顫動了一下,但好在這四周暫時沒有護士A注意到它。
【醫生A】順利地下到了四層。
四層前往三層的樓梯不是順連的,至少得繞一大圈去樓層的另一端找樓梯——途中還需要經過此刻正在開會的會議室。
【醫生A】的腳步不停,完全緊繃的臉部肌肉讓它看上去格外不近人情。
但好在一路上隻有護士A的存在,沒有病人出逃和遊走,【醫生A】自然不用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來和那群怪物進行所謂的‘關懷’。
它繞著主樓走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了一間活動室門口。
再往前走一百五十米,就是會議室了。
它需要換掉工牌。
四樓會議進行的時間段內,往下的樓層是不能出現任何醫生的。
而此刻,因為護士A們正排班對病人進行日常巡房,【醫生A】正巧能在空無一人的活動室內換掉現在的工牌。
梅華月從窒息般的情景模擬中鑽出來,下意識地深吸一大口氣。
姍姍來遲的緊迫感擠壓她脆弱的心臟,讓心率直飆一百六。
她擰開活動室的大門,閃身躲了進去,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後,女生這才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五六塊工牌出來。
“護士A……護士A……”
梅華月緊張時就直犯嘀咕,她的嘴唇都在顫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工牌。
她如釋重負地將胸前【醫生A】的工牌摘下,極速換上了【護士A】的新工牌。
沒有手機,也不知道她從六樓下來到這裡時間過了多久。
女生的額角帶汗,她隨意抹開後,再度開門。
‘——如果你要描寫一個正在潛入重要地點的主角,要如何做?’
‘——如果標簽是爽文的話,那當然主要描寫主角神態與動作了。比如神情自若,動作利落。’
筆友的文字在眼前不斷滾動,給此刻正處於極度緊張狀態中的梅華月一絲安慰。
淡定……
現在大概是護士A的換班時間。
梅華月終於理順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鼓起勇氣推門走出。
她手上什麼也沒有,不管是針筒還是推車,又或是其他比起此刻在病院各處病房巡邏的粉色護士們,她顯得格外輕鬆。
但,新出現的【護士A】即便什麼也沒拿,卻走出了‘我很忙,不要打擾我’的氣勢。
前方拐角處轉過來五人護士A小隊。
兩方人迎麵碰見,還未等五人隊首的護士A說些什麼,對麵這僅一位【護士A】的巡邏隊目不斜視地和它擦肩而過。
護士A們:?
對方太過目中無人,這種自信態度弄得這群護士A開始懷疑自己:……或許它沒問題。
畢竟如果它有問題的話,其他護士A就會開口質問了。
……很巧的是,其他護士A也是這麼想的。
就這樣,梅華月扮演的【護士A】有驚無險地離開了活動室。
然而,就當她準備越過正在開會的會議室時,從未完全合攏的門縫處,隱約聽見了這樣幾句話。
“——那麼請問嘻多多病院的諸位醫生,你們真的認為,求同除異就能促進社會進步嗎?”
“——我並不認可這句話。”
“——不如說,你們自己對此也是嗤之以鼻吧?”
羅詩琴仗著自己現在的身份是XX醫生,坐在第一排C位的她很囂張地開了地圖炮。
反正仇恨值都算在XX醫生頭上。
“畢竟,你,”她指著台上一分鐘前還激情演講的醫生A,“雖然被諸位同事稱為醫生A,但自己卻在心裡稱自己為‘嘻多多病院僅次於梅貓冰醫生的醫生A008’,不是嗎?”
“如果你真的認可嘻多多病院,‘求同除異’的理念,”
她勾唇,微笑著雙手交疊,逼視它:“那為什麼會稱自己為醫生A008呢?”
“醫生A,不是更符合這兒的理念嗎?”
沒有任何異端、沒有任何差彆、沒有任何特色,大家都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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