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知她怕冷,之前住在廊房,她睡得被絮都特彆厚,更遑論現下才病愈,太子年輕力壯,不畏冷,這床上的褥子也薄些,若是太子在屋裡,崔姣就不冷了。
南星侍奉她梳洗,說,“殿下昨夜公務繁忙,歇在了黽齋。”
說這些,崔姣又不想知道他有什麼事。
“娘子可知,人日那天,殿下就要擇選太子妃了,”南星輕道。
選太子妃好啊,選了太子妃,苻琰總不能還將她關在內室裡,他也無暇顧及她,到時候她才有機會找出路。
南星在她臉上看不到傷心難過的神情,也摸不著她的心思,但話已說到,她想崔姣心裡有數,若她對太子有情,憑太子對她的過分疼愛,她想一想太子妃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一切得看她自己想
不想,她們這些仆婢也不能亂出主意。
南星又轉話,娘子讓下仆打聽的,下仆去打聽了,近來太子殿下沒去過東獄,隻有昨日處決了一個惡徒,聽說是犯下惡行的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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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心裡一揪緊,急忙抓住她的手道,“南星姊姊你再幫我打聽一下,那暴徒叫什麼。”
崔仲邕是個手無寸鐵的書生,但在苻琰眼中,他拐帶了她,很可能苻琰就認為他是暴徒,秘密將他處決也不是不可能。
南星直說好,寬慰她,“殿下猶愛娘子,豈會傷及娘子兄長,娘子放寬心,下仆去替你打聽清楚。”
崔姣這一日都是心事重重。
晚間苻琰回房,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崔姣靠在床頭,拿眼瞪他,他懶理她,洗洗睡了,隻有崔姣一人在慪氣。
次日早,苻琰去了門下省上值,崔姣等他一走,就拉著南星詢問,南星便將打聽的告知,“是個叫張武的屠夫。”
崔姣這才略放鬆,想到錯怪了苻琰,那也沒太錯怪,他把她關在內室,把崔仲邕關在牢裡,不就是故意讓他們隔開。
這夜苻琰回房,她還瞪著他。
苻琰本就有怒意,連被她瞪過兩晚,慍火難消,摁著她一頓胡來,她也不服氣,把他嘴給咬破了,還在他下巴上咬了個印子,直胡鬨了半宿。
晨起時苻琰擁著崔姣醒來,崔姣毫無防備的把臉埋在他頸邊,他的胳膊橫在細軟腰肢上,他們親密的仿佛還像從前一樣好。
苻琰凝視著懷中人良久,才輕輕把她抱回裡側,悄聲下床,換朝服去上朝。
他出殿時,家令兩眼一黑,太子嘴上破皮,下巴上還落個紅痕,昨晚得鬨成什麼樣子,成何體統啊!
然而他看苻琰卻是有幾分舒意,這是被崔姣伺候好了,也不計較過錯了。
苻琰頂著這張臉上朝,大臣當中且不提老眼昏花的,看得見的,都得議論一句,但太子身邊有女人這是天大的好事,右仆射等人一早上都精神抖擻。
快退朝時,右仆射上疏奏請皇帝給苻琰生母封位。
貓鬼病不是巫術,而是一種病症已傳遍的朝野,況且苻琰用自己的血驗證,這病可以治愈,就說明當年苻琰的生母是冤死的,皇帝理當為苻琰生母沉冤昭雪。
張侍郎慣會見風使舵,權政為襄王所有,他就巴結襄王,現下權政回到了苻琰手裡,他更是有眼力見,不僅附議右仆射,還奏請皇帝讓苻琰聖母入昭陵安葬,大梁往上三代,昭陵安葬的除帝後外都是高位妃嬪。
可皇帝垮著臉說以後再議,讓退朝,太子留下來。
等大臣們全退了,苻琰隨皇帝回紫宸殿,一入殿,皇帝命關殿門,隨後賜座,父子倆難得的坐在一處,皇帝道,“你生母含冤,朕可以為她澄清冤情,可她就是個宮女,朕最多隻能晉她為寶林,她如何能進昭陵?你指使右仆射和張元義要太多了。”
苻琰垂著眼睫,“兒沒有指使他們。”
皇帝手朝他心口戳戳,“太子心裡想什麼
,朕豈會不知,你覺得朕待你不好,那也是你的錯處,當年你若不得那怪病,豈會傳給大郎?”
他說到大皇子,老眼含淚,“大郎最像朕,他若還活著,一定有朕當年的風範,朕是因為大郎怪過太子,可太子也是朕的兒子,朕豈有不心疼之理,你和襄王同是手足,你又是他的兄長,你就不能讓讓他?”
苻琰唇抿成線,不語。
皇帝道,“上陣父子兵,朕身體不好,朝政全交托給了太子,朕也信賴太子,可太子太勞累了,朕聽聞太子生病,也有過自責,朕想,是不是朝政太繁忙,把太子累病了,不如分出一些給襄王,有襄王輔佐太子,朕也能安心撒手不管了。”
皇帝在心底歎著氣,這個兒子著實太厲害了,厲害的他害怕,重玄門、玄武門前的侍衛都不聽他的敕令讓太子長驅直入,他怎麼不怕,要說對太子沒情分,那也不是,他的這些兒子裡,太子是最能乾的,他也為太子自豪過,可他才是皇帝,在這皇位上做了幾十年,享儘榮華富貴,手捏至高權柄,這滋味隻要親嘗過,就舍不得再放掉。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他怕太子啊。
苻琰默了一陣,問他,“陛下想讓兒放什麼給襄王?”
皇帝說道,“你把南衙分給襄王管吧。”
南衙統管著天下府兵,給了襄王,就意味著大半兵力都被襄王掌控住了,皇帝想借此製衡苻琰。
苻琰彎唇,“兒遵旨。”
皇帝當即高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撫著他,“朕也是為太子著想,太子有空閒,才能與太子妃共處,朕這麼大把的年紀,太子也該給朕生個小皇孫出來了。”
苻琰溫聲道,“阿耶恐不知,巂州刺史送來軍報,牛公微已與突厥勾結,突厥正糾集大軍,想一舉進犯大梁邊界,兒已從南衙抽調出部分兵力,暫無主帥可統領,既是讓襄王統兵,兒想,襄王尚無戰績,恐不能服眾,不如讓他帶兵前往巂州,阿耶再命倆個驍勇善戰的上將軍隨行,即使襄王無戰場經驗,也有他們可統兵,出不了大亂,襄王也能借此軍功讓將士對他敬服。”
皇帝微微思索,太子說的在理,太子嶺南道大捷才讓眾大臣拜服,襄王也得去打一次勝仗,才足以服眾。
皇帝哈哈笑道,“太子深謀遠慮,說的很是,朕也有此意,讓襄王去一趟巂州,也能振奮軍心。”
苻琰翹一點唇,“現今有戰事,軍餉要補給,都需朝廷來供給,兒看了戶部呈上的賬簿,洛州是每年交稅的大頭,給五娘做湯沐邑,國庫便少進稅,還要給五娘建彆鄴,國庫得空許多,襄王帶兵去邊境就得少很多軍餉,若要保證前線軍餉,就隻能前朝後宮共同節儉開支。”
皇帝是享受慣了的人,讓他節儉開支,豈不是要讓他難受,立時道,“那就算了,一切以戰事為主,五娘的湯沐邑以後再說,彆鄴也彆建了。”
苻琰便告退下去。
皇帝命中官擬旨,加封襄王為左武候大將軍,令其領兵赴往巂州抗擊突厥。
另
有一道旨意,追封苻琰生母為寶林,安葬驪山。
王貴妃得知消息,去紫宸殿哭了半日,也沒讓皇帝收回旨意。
這天苻琰人在凝陰閣,祭拜了那隻他生母飼養的狸奴,他臨水遠眺,天際烏雲密布,不多時竟飄下了雪花,已是開春的天,竟還能下雪。
東宮內,崔姣胡亂穿著苻琰的大氅,趴在窗前,一麵吃菓子,一麵聽木香說起早朝發生的事,廊外落雪,木香咦道,“怎麼下雪了?”
崔姣好笑,大概老天爺看不下去了。?_[(”
苻琰的生母被冤死,現在真相大白,苻琰是太子,太子生母竟然是六品寶林,還葬到了驪山,皇帝不待見苻琰,更不待見他的生母。
崔姣吃完菓子,聽木香說,苻琰回來了,趕緊躲回房,穿著大氅蹲在被子裡,聽見開門的吱呀聲,她掀開被角,見苻琰一個人背對著她盤腿坐在屏風後麵,屏風上的影子異常孤寂,他枯坐了有一刻鐘,又走了出去。
崔姣撇一下唇,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下雪天黑的也早,外麵都已掛滿了燈籠,屋裡也點上燈,崔姣坐在鏡台前梳好頭發,打著哈欠想回床了,一回身,就見苻琰陰魂不散的站在她身後。
嚇她一跳。
崔姣身上還穿著他的大氅,大氅寬大,她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鬆鬆垮垮,露兩條雪白小腿出來。
崔姣欲繞過他,卻被他抄手給抱了起來,大步上床,他托起她的臉一口一口的親吻,扯掉礙事的大氅,將她扣在胸前。
還纏著她呢,沒記著教訓。
崔姣惡狠狠的張嘴唇咬他,咬的算狠了,他也不鬆,還把她的下巴捏起來,舔她道,“嫁給孤,孤讓你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