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派人來叫他,他還在呼呼大睡中。
他的親兵還不願意去叫醒他,
程咬金聽到親兵回話,不怒反笑。
“這頭公牛啊,還真是一頭牛,”
老程道,“既然他不願來,那就再去請他來,要是再不肯來,就把他腦袋砍了提來見我。”
一隊唐騎直奔城主府,
還是先前那突騎施親兵隊長,試圖阻攔打攪到少族長,然後下一刻,被一刀砍了腦袋。
阿穆布紮依在睡夢中被叫醒,
他睜開眼皮,看到的卻是數把長矛對準了他。
他揉了揉眼睛,“這是做什麼?”公牛有些惱怒,他們協從軍昨夜立了大功,唐軍這是過河拆橋,不是兔死狗烹?
“副大總管喚你前去,”
阿穆布紮依這下清醒了,嘴裡嘟嚷著,還是甩了甩昏沉的腦袋,趕緊起身穿衣,跟著來到西城門樓上,
一路上他對仍混亂的街道,對手下那些亂兵,也沒理會,破城之後,縱兵三天,這也算是傳統。
公牛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他大咧咧的來到西城門,
跟著登上城門樓,
程咬金一身明光鎧,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城頭上,全是唐軍,他的人被趕下去了,城頭上的旗幟,也換成了唐騎。
“那頭公牛,”
老程冷冷的對他喊道,“攻城之前,俺老程可有對你言明軍紀?”
“昨夜,我可否又派人入城讓人約束部伍?”
程咬金目光如刀,表情嚴肅,聲音冰冷,“我大唐西征,乃是代行天罰,是王者之師,軍紀嚴明,禁止殺俘,更不得奸淫擄掠,”
阿穆布紮依站在那,卻是不以為意,“兒郎們昨夜血戰,十分辛苦,拿命拚搏,傷亡也不小,得勝之後,按例要讓兒郎們發泄發泄,這都是傳統慣例了。”
“傳統,誰的傳統?你當你們現在是什麼人?你們現在是我大唐西征王師的協從軍,那就是我唐軍一份子,就得行我大唐軍令,遵我大唐軍法,
就算守傳統,也是守的我大唐的傳統,”
公牛愣住。
然後牛脾氣也上來了,“副大總管這是要治我的罪?”
他梗起脖子,“我們昨夜血戰一夜,為天可汗拿下弓月城,三千突厥兄弟,死傷了數百人,受傷者無數,我們立下這麼大功勞,副大總管卻要挑我們刺,找我們麻煩,還要治我們的罪?
難道,這就是大唐的傳統?”
程咬金笑了笑,“你以為你是突騎施大啜賀羅施的兒子,我就不敢殺你?”
“我有功,?憑什麼殺我?”
老程怒笑,“你個兔崽子,還敢跟老子頂牛,老子今天還真非將你砍了,以正軍法。”
氣氛有些緊張,
這時幾名唐將出來為阿穆布紮依求情。
“念在他們初犯,可將功贖罪。”
“好,念在諸將為你求你,也念在你初犯,我可以饒你一次,”
老程瞪著那頭公牛,“現在,你立即親自帶人去結束這混亂,把你的人都收擾起來,”
“我給你半個時辰,帶著你的人退出弓月城,在城外紮營。”
“半個時辰後,我會派兵巡城,但凡還有在城中搶掠者,直接就地正法,殺無赦!”
公牛臉色有些難看,憤憤不平,他覺得自己是功臣,現在卻被這般不公對待,唐人故意歧視他們。
“昨夜你縱兵搶掠可以不追究,你的兵搶掠也可以不追究,但你們搶掠的錢財物資必須全都上繳,女子牲畜也一樣如此,
誰敢私藏戰利品,可就彆怪我鐵麵無情了。”
老程的話讓公牛更加不滿,他脹了臉,“那些是我們應得的,我們現在可以撤出城,但到手的東西怎麼能再拿出來?”
“你要再次違抗軍令?”
“給你們三成,”公牛憤憤不平的討價還價,願意拿出三成給唐軍。
“你跟我討價還價?”
“四成,四六,”公牛咬牙切齒。
程咬金哈哈大笑,邊上一群將校也都不由的笑了,這個公牛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五五,對半,可以了,城是我們打下的,東西是我們搶的,現在分你們一半,還不夠麼?”
“滾,”程咬金指著他怒喝,“把你的人帶出城,東西全留下,敢私藏分文,殺無赦!”
阿穆布紮依臉色陰晴不定,
程咬金望著還在混亂中的城池,“功是功,過是過,我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千萬要珍惜,否則彆怪我軍法無情。”
公牛黑著臉轉身,憤然離去。
程咬金看著他的背影,隻是發出了兩聲冷笑。
“大將軍,若是他們不肯聽令?”
“我剛剛不是說了嘛,軍法從事。”
“真要動手?”
“該說的已經說了,他們要是非往刀口上撞,那怪的了誰。”
話雖如此,可將校們卻總覺得程副大總管似乎故意在把公牛往那絕路上趕。
如果昨夜唐軍直接進城,那麼也不會有今天這事。
現在這些西突厥人一個個搶掠了許多財物,要他們全都吐出來,這誰願意?
難道程大將軍故意的,故意先讓突騎施人搶弓月城,然後再逼突騎施人把搶掠的財產上繳,這樣唐軍不擔搶掠之名,照樣把弓月城的大量財富拿到手。
至於說唐軍拿到了這些財富,是否歸還弓月人,這不可能。
又不是唐軍搶了弓月人的財產,憑什麼讓唐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