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人起初以為被挑走的人是要去乾活、做誘餌什麼。
可是也沒過去太久時間，領人離開的黃衛全手下都回來了，那些被領走的人還沒有回來。
回來的那些手下中，還有人受了傷，一直都在罵罵咧咧的低聲詛咒。
黃衛全看過去的時候，立刻噤聲不語。
停下的車再次啟動。
車裡頭有人再次鼓起勇氣詢問，“人呢？人被你們帶哪兒去了？”
因為對方聲音略高，不用黃衛全動手，他的手下已經踹了過去。
隻把人踹得像個蝦米一樣蜷縮起來，才罵道：“老大說了讓你們閉嘴，沒聽見啊？”
罵完了見人蜷縮著動也不動，才將視線轉走。
改裝後的大車在起霧的城市中戰戰兢兢繼續前行。
急躁恐懼的黃衛全還在心裡頭念叨著“得要快點離開”的話語。
從這群人進入爬山虎的城市沒多久後，便注意到他們，還在爬山虎的幫助下跟了許久的天懿抬手指了個方向。
那正是黃衛全手下帶走車裡過半人質前往的地點。
爬山虎的觸手將天懿帶了過去，到達地點後，將天懿放下。
這裡是爬山虎地盤邊緣的一隅。
也是黃衛全他們已經走過的地方。
四周空無一人，隻有三三兩兩立於路邊的破舊小房子。
是即使在末日來臨之前，都不會有人想要靠近那種小房子。
也就是在這個地方，天懿看見了那群被黃衛全手下帶走的人……的屍體。
三十多號人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痛苦、驚懼、不甘、認命等情緒。
這麼多的屍體，得要處理一下才行。
天懿的視線在這些屍體的麵容、衣著、雙手等處略過，突然一頓。
天懿的視線往回看，落在了一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的老人屍體上。
方才他好像注意到這個老人的屍體動了一下？
天懿再次將這具屍體從上到下仔細打量。
然後他發現了一隻從老人屍體下方探出來的手。
並沒有多大的屬於孩子的手。
上麵遍布青紫、滿是血痕，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疼。
可是這隻手卻毫不在乎，顫抖卻又堅定的握牢地麵往外爬。
天懿沒有幫忙，隻是看著。
一個小男孩就在天懿的注視下自老人的屍體下方爬了出來。
可以用麵黃肌瘦來形容的一張臉，紅色的血跡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但是那雙眼睛很漂亮。
黑亮堅定，看著天懿沒有任何畏懼。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有些害怕存在的。
隻是跟害怕相比，其他的情緒占據了上風。
“你……”隻是張張嘴，小男孩就咳了口血出來。
不止是嘴巴裡咳血，天懿發現這個從死人身下爬出來的小男孩身上其他位置也有許多傷口與疤痕。
加上細瘦的胳膊腿，感覺上比天懿第一次見到的奈奈還要慘。
隻是小男孩一點兒都沒有覺得自己慘的想法。
他隻是直勾勾的看著天懿，咳完了血繼續說。
“你是……那個很……咳咳……厲害……咳的怪……怪咳咳咳咳……”
天懿：“……”
天懿幾乎有些不忍心了。
他想了想，蹲了下來，就在小男孩不遠的地方。
“不著急，慢慢說。”
小男孩深吸一口氣，又咳了半天，一隻手硬是伸出來抓住了天懿的褲腳，將天懿的褲腳捏了個血手印出來。
“你……你是怪物嗎咳咳咳……”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天懿，斟酌了好久之後才道：“……我應該不是怪物？”
“不，你是。”
能夠住在爬山虎城市中疑似人類的存在，就是那些老大口中的“怪物”，他聽說過。
小男孩的反駁讓天懿沉默。
他看著小男孩的眼睛，從裡麵看出了某種執拗的期望。
不管他是不是小男孩口中的怪物，小男孩都希望他是。
近乎絕望的希望他是那個天懿根本搞不清楚的“怪物”。
“好吧，我是。”
對於小朋友還是比較有愛心的天懿覺得自己“是”一下也無所謂。
也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小男孩的眼中燃燒起了某種東西，沉重虛弱冰冷的身體都有了新的力量。
他仰著頭，說的極為認真。
“怪物……先生，我求你一件事……求你……求你幫我殺了他們。隻要能夠殺了他們，不論你想要得到什麼都可以，隻要是我有的，我都給你……求求你……”
天懿：“……殺了誰？”
小男孩指向黃衛全等人離開的方向。
“殺了那些把我們帶到這裡，又殺了爺爺奶奶、叔叔阿姨的人。”
小男孩的眼神那麼真摯，那麼認真。
天懿和他對視良久，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我不喜歡殺人。”天懿說。
聽到天懿這句話的小男孩臉上表情有些奇怪。
似乎是在疑惑，怪物怎麼會不喜歡殺人呢？
怪物喜好殺人，幾乎是一件默認的事情。
如今這個時代，喜歡殺人的存在可太多了。
天懿沒有解答這個疑惑的想法，隻是繼續道。
“但是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