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兒披得是湖藍色的鬥篷,毛領絨邊,十分暖和。抬頭時,兜帽邊的毛絨絨會跟著一塊仰起,倒映在趙予墨眼瞳裡,隨風而動。
身後始終抱著他的溫暖火爐趙予墨忽然發出一聲笑,像是讚歎:“倒是好時候。”
臨柏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這是今年的初雪,恰好還是在冬至,可不得是好時候嗎?
雪越下越大,趙予墨怕他又著涼,便將雙臂展開,把他完全抱在懷裡,拿自己的鬥篷再給他加上一層庇護。
臨柏賞著雪景,亦是景中一員。
日落西山,雪落滿頭。
臨近城門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不見朦朧月。兩人不緊不慢騎馬入城,臨柏遠遠便瞧見城中連成一片的萬家燈火。
他以為京中一貫如此,卻在進城之後,感覺莫名搡擠。
回頭去,臨柏望了趙予墨一眼。後者福至心靈,解釋說:“今兒冬至,民間有慶典。正好一會路過清芬樓,咱們去那吃餃子。吃完以後再隨街逛逛。”
臨柏隨即點頭,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菜市口前公告欄上,貼著一張正正當當的檢討書。
信上簡略地寫著哪勢哪家小公子德行有虧,自愧於天地……
後邊臨柏沒仔細看,隻是匆匆一瞥便折回了目光,全然不知這封檢討書與他有關。
城內果真熱鬨,人潮擁擠,禦馬都不太好走,更何況趙予墨後頭還牽著一匹。
好容易才走到清芬樓門口,趙予墨直接把馬匹交給門童,領著臨柏慢悠悠往樓內去。
樓中熱鬨之景不遜於外頭半分,不同之處,大概是樓裡要更暖和一些。臨柏被這暖意攏著,還覺得背上有些發癢。
清芬樓裡人聲鼎沸,樓小二連同掌櫃都忙得團團轉。但掌櫃的眼尖,定睛瞧見是趙予墨,便趕緊放下手裡招呼的活計湊上前。
“侯爺!有些日子不見了呀侯爺。”身形偏胖的中年掌櫃麵上笑盈盈。隨後,眼睛落在一旁的臨柏身上,又是一亮。
但終究是為見多識廣,且會察言觀色的老江湖,他還是收斂了外顯,笑著向臨柏行禮作揖。
“這位就是平南公主了吧?百聞不如一見,果真絕色傾城。”
“行了。”趙予墨打斷他道,“來這兒也不是為了聽你吹捧,我要的廂房呢?”
掌櫃的麵帶微笑,當即道:“收到您的信兒就備下啦,給您擇了僻靜的一間,我這就領您去。”
臨柏仰著頭看向趙予墨,好奇他是什麼時候安排的。趙予墨看著他的可愛模樣,忍不住逗他,說:“昨兒我騎馬回來了一趟。”
……
臨柏信了,但又搞不懂趙予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來回一趟時間花得不短,他難道一晚上沒睡?
趙予墨不禁仰頭大笑,手按在他的後腰上,樂嗬嗬地說:“我騙你的,早就打算冬至慶典帶你出來逛,我提前一個月便同掌櫃定了廂房。”
被逗了的臨柏也不生氣,反而因為聽到趙予墨早就打算好了的打算而忍不住彎了眼。
臨柏的表情一向都很收斂,笑不會大笑,痛也不會齜牙咧嘴,但那雙眼表達的情緒,也足夠讓趙予墨因得到回饋而喜悅。
他們正要往樓上去,忽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臟言穢語。
“放你的屁!你可知我們主子是什麼人?”尋著聲,趙予墨回頭看去,就見一個三大五粗的黑短漢子凶神惡煞指著店小二道,“我家主子可是八王爺,惠親王!你一句沒位置,就想給打發了?!”
話音未落,趙予墨明顯感覺到,臨柏身體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