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守諾言也很有意思，希望你能做到。"</p>
王躍恒摘下頭盔，那張鐵青的臉實在是難看，眼角微微抽動地盯著她，繼而越過她肩投向後方。葉嘉寧循著他視線回頭，目光觸及看台上幾道身影。</p>
太陽快要落山了，最後一片彩橘餘暉落在台階，趙亮等人的臉</p>
都被照成明亮而奇怪的顏色，他們默契站在一起，離最前方那人兩步距離。</p>
一片死寂的看台上，霍沉立在金屬圍欄前，山澗肆虐的風獵獵鼓蕩著他黑色的衣擺和褲腳，夕陽被上方建築切割，他站在一線之隔的陰影地帶，不知是不是風的緣故，那雙眼睛冷得像冰窖。</p>
從兩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起，四周的空氣都凝滯了，趙亮站旁邊都覺得凍得慌，好幾次都覺得他要發作了，就霍沉那脾氣，今天的事怎麼可能善了。他早說這賭注就是玩命，不是玩葉嘉寧的命就是玩王躍恒的命。</p>
就在氣氛僵冷得令人窒息時，葉嘉寧從白色賽車下來，朝看台走來。</p>
她走到霍沉麵前，他神色如化不開的冰，一言不發看著她，料峭墨黑的瞳孔沒半點溫度。葉嘉寧和他說： “我贏了。”也許是件值得慶祝的事，但他臉上隻有充滿距離感的疏冷： "所以呢。"</p>
“可以回家了。”葉嘉寧說著想去牽他的手，霍沉沒讓她牽，修長的手從她指間抽走，抄進口袋。</p>
"好玩嗎?"他問。</p>
四周幾雙眼睛看著，看見他冷淡的姿態，看見葉嘉寧落空的手。葉嘉寧也低頭去看，他第一次拒絕她。</p>
“賽車好玩。”她回答。</p>
“要不讓你多玩幾圈。”霍沉冷冰冰地垂著眼皮， "這次想跟誰回家?"旁邊幾個人也不敢吭聲，聞言甚至往後撤，生怕殃及自己。</p>
葉嘉寧靜靜看他幾秒，沒說話，把那隻被無視的手往回收，收到一半的時候又被他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手抓住。</p>
他臉色冷淡得要死，緊緊攥著她手腕，力道有點重，葉嘉寧骨頭被攥得生疼，脈搏在他收緊的指</p>
節下鼓鼓跳動，霍沉把她手裡造價高昂的頭盔接過去，隨手朝旁邊幾人一扔，也不怕砸到人。</p>
趙亮手忙腳亂地抱住，他牽著葉嘉寧轉身朝直接開下來的車走去，黑色布加迪霸道地斜停在賽道上，他打開副駕的車門讓葉嘉寧坐進去，然後繞過車頭，上車揚長而去。</p>
全程，沒有看任何人一眼。</p>
下山的路他將車開得極快，頂級超跑的性能在180度急轉的山道上發揮到極致。</p>
"你開太快了。"葉嘉寧說。</p>
“快嗎。”他聲線很冷， "你不是喜歡這種刺激，跟我玩沒跟他玩有趣?"</p>
葉嘉寧偏頭： "你能好好說話嗎?"</p>
"你想我怎麼說話。"方向盤上的手指捏得極緊，骨節泛起冷白， "也跟你打個賭，贏了可以隨便處置你?"</p>
葉嘉寧把臉扭開： "等你能好好溝通的時候我們再聊。"</p>
霍沉渾身寒氣更重，整個車廂空氣都冷滯。之後一路他都沒再出過聲，到港域天地停車場，葉嘉寧剛剛解開安全帶，他已經下車繞到副駕開了車門，站在外麵麵無表情看她。</p>
天色已經黑沉下來，地庫燈光熾明，照不亮他眉間鬱色。陰陽怪氣地刺她： "沒跟他走失望嗎。"</p>
他不肯好好講話，葉</p>
嘉寧沒和他生氣，抬起清冷好看的眉眼，平靜道： “我要是想跟他走就不會給你發信息了。"</p>
霍沉默不作聲盯她片刻，大約是因為這句話氣消了點，身上快讓整個停車場都結冰的冷意有所減弱，但程度有限，拉起葉嘉寧手腕讓她下車時依然冷著臉。葉嘉寧被他拉著走進電梯，進門鞋都沒換，直接被帶上二樓。</p>
葉嘉寧手腕都被他捏紅，拽她進房間的動作也談不上溫柔，把人弄進去他就鬆了手，葉嘉寧回頭的同時房門在眼前合上，哢噠一聲。</p>
從小到大從未被人關過，也想不到他會做這種事，她愣了下才意識到那是門被鎖上的聲音，她走過去擰門把手，已經遲了。</p>
“霍沉。”她又試了兩次依然打不開，拍門， "你在做什麼。"</p>
霍沉就在門外，隔音木門將他音量削弱，卻沒能將其中的陰鬱不爽減輕一分，透過門板扔下一句： “在裡麵呆著。”</p>
低迷的氣氛從俱樂部一直延續到餐廳，王躍恒出來後就沒說過話，比賽之前有多誌得意滿現在就有多陰沉。他始終不知道葉嘉寧到底是怎麼在最後關頭超過了他，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輸了。</p>
他離贏隻有一步之遙，隻差一點就能把人帶走，這“差一點”才最讓人窩火。</p>
飯桌上反常的安靜，麵麵相覷一陣，趙亮語重心長道： “躍恒，輸比寒可以，彆輸了人品，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再惦記就讓人看不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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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躍恒臉色愈發陰鷙，他不介意出爾反爾，但今天賭注當著這麼多人麵下的，他丟不起那臉。讓他信守承諾?他王躍恒以後見到一個女人得繞著走，他的麵子往哪擱。</p>
“我發現你挺向著她。”無處撒的火對準了趙亮， "怎麼，她把你的魂兒也勾了?"</p>
趙亮臉色一變： “你說什麼呢。我是為了你好，你自己看看你為了她這幾個月惹了多少麻煩，為了一個女人得罪霍家值當嗎。"</p>
"一個女人而已，他總有玩膩的一天。"王躍恒冷笑， "真那麼在意，剛才怎麼什麼都不說就走了。</p>
這話讓趙亮沉默下來，他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那麼不痛不癢地收尾，霍沉雖然刺了葉嘉寧幾句，對差點把她帶走的王躍恒卻壓根沒搭理，難道是真膩了?</p>
要不是包廂門突然被人踹開，他們正在談論的主人公攜著一身冷鬱陰森的煞氣走進來，趙亮差點都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