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南耳力敏銳聽到雞舍動靜,蠱雕衝到雞舍將其他雞逼到角落,諂媚地把盤子推到一隻高貴冷豔的母雞麵前,“阿花,你吃,我剛下的蛋,可香了。”
殷南:……
他養的難道不是鳥而是狗?
兩人齊齊陷入沉默。
半晌,殷南道:“過幾日我要
去城裡,你去嗎?”
沈致驚詫地看了眼殷南,不知道殷南要去做什麼,沈致倒是真的有件事要做,遂點點頭。
殷南要去見陸叢,若他真是陸家遺失的孩子,殷南目光掃過心事重重的沈致,他得留條後路。
西院沸沸揚揚地鬨離婚,最終是被蔣父蔣母勸下來了,這個年代離婚是件丟人的事,要是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哪家父母看著自家孩子離婚的。
祁溫言經過這些事消停了不少,蔣年厭煩他,幾乎住在了學校。
東院倒是和諧,李翠娟不止一次想,要是老大真是她親生兒子就好了,小夫夫和睦看著就舒服。
沈致跟殷南到了城裡,他知道殷南不可能無緣無故進城,他不想探究什麼,正好他也有事所以選擇分開:“你去忙,忙完我找你。”
殷南沒有拒絕,抬手按了按沈致的肩膀,目光沉沉,“好。”
微不可察的光芒從沈致肩膀隱去。
沈致沒去彆的地方,徑直去了工商局,匿名將舉報沈家材料塞入信箱然後匆匆離開。
沈家是裝了電話的,沈致遲疑地給沈家打了個電話。
沈致不知道電話會被誰接起,是沈思義、周美玲亦或是他們的兒子。
沈致其實沒有話要跟他們任何人說,但他就是想知道這群狼心狗肺的人是否依舊過得那麼如意。
“喂,您好?”電話被傭人接起。
沈致深吸一口氣,“我…是沈致。”
沈致在不清晰的電流聲聽到傭人揚聲道:“是大少爺打來的電話。”
傭人看著沙發上其樂融融的二個人,周美玲不耐煩地擺擺手,傭人了然回複道:“大少爺,老爺和夫人以及小少爺都不在家。”
再拙劣不過的謊言,沈致卻鬆了口氣,沒有遺憾了他想,他不該試圖在他們身上尋求一點點愧疚,他們該遭報應的。
沈致卸下力氣,閉著眼緩了緩,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肩膀上的光芒浮現飛向空中,順著尾跡光點,到達它主人手中。
殷南冷漠地聽著眼前人構造著他要是願意回到陸家,能夠享受的待遇以及豐厚資產,殷南前世的家業比之十倍百倍都不止。
他不是很在乎。
陸叢說得口乾舌燥,覷了眼麵前沉著的小少爺,心中不禁讚歎,果真是陸家後代,跟老爺子一樣都大將之風。
殷南收回光印,光點湮沒指尖的時候,殷南斂眸。
在陸叢長久沒得到殷南明確答複的時候,殷南終於抬眼,“你再去幫我辦一件事。”
陸叢本就是陸家的人,對於陸家少爺的命令,無有不應,陸叢連忙點頭。
不過,陸叢還有最後一件事,“你回陸家還帶著沈小少爺嗎?”
殷南這次沒有讓陸叢等太久,丟下句,“再說。”
陸叢不解其意,再去看時,殷南已經離開。
殷南順著光點找到了沈致,懨懨的模樣,看起來不大高興。
殷
南以為沈致心情會一直不好,未曾想回到家中,沈致奇異地提起了興致。
沈致翻箱倒櫃尋找著什麼,殷南也不打擾,靜靜地看著他。
沈致把皺巴巴的信封、十幾張油畫全找了出來。
沈致拉著殷南,“我幫你回憶回憶,說不準你就想起來了。”
把最後的底牌送了出去,沈致釋然了不少,沒有了沈家,沈致想,他應該把目光放在蔣東升身上,這才是他要過一輩子的人。
沈致舉著信封,雨水沾染過又被曬乾,顯得有些破舊,“你有沒有印象,你冒著雨赤腳走了十幾裡路,就是為了給我外祖父送信。”
外麵的天黑了,屋裡隻有燭火搖曳,殷南的臉蒙上陰影,無端透出冰冷的鋒銳。
沈致以為他沒想起來,然後把油畫鋪開,各種各樣的花兒,圍在殷南周圍,像是坐在花海。
殷南看得出,這是蔣東升入夢見到的花兒。
“你纏著我畫的,花了好多張你都喜歡,隻給我留下一張”,沈致把畫推到殷南麵前,“這些都是你的。”
殷南手指微蜷,不是他的,這麼多畫都不是他的,是蔣東升的,那個傻子的。
沈致見殷南神情異常,惴惴不安詢問:“你有沒有想起來點什麼?”
殷南抬眸,沈致擔憂緊張的表情出現在眼前,殷南的喉嚨像是被堵住,隻能發出寥寥幾個字,“沒有。”
殷南沒有錯過沈致顯而易見的失落。
他有記憶,可那些記憶全都不是他的,是沈致跟那個傻子的,獨屬於他們兩人共同的回憶。
沒有一點點是關於他的。
沈致泄氣將畫收起來,慢慢移過來摟住他,輕輕撫摸著安慰他:“現在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以後會想起來的。”
殷南垂眸,他被沈致擁著也感受不到熱意,低沉的聲音隱匿在黑夜中,“要是永遠想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