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Sir肯定要痛瘋了,但他叫不出來的,因為當人被反扒著鼻孔的時候,他的喉嚨都無法開合,他無法呼吸,換氣,也叫不出聲來,隻會逐漸窒息。
喬向娣從來沒見過有女人會這樣跟人打架的,被嚇傻了,腿也軟了,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她眼睜睜著著梁Sir也彎了腿,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騎在梁Sir頭上的女人氣都沒有換,雙拳全開朝著梁Sir的雙鬢太陽穴來個雙拳夾擊,再朝著他鼻子上狠狠搗了幾拳,搗的梁Sir鼻子瘋狂飆血,徹底昏死,她立刻扒下他的背包,跪地就開始翻包了。
喬向娣沒敢出聲,隻是用手死死捂著嘴巴。
突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腳步聲,她又是嚇的一哆嗦,乾脆抱住了頭。
打人的當然是蘇琳琅。
此刻趕來的是陸六爺,他說:“我看過了,沒發現還有彆人,應該就這一個人。”
蘇琳琅掰過昏死過去的,梁Sir的臉,說:“他叫梁鴻亞,有警員證,看歸屬是新界警署的,六爺你認識他嗎?”
陸六爺也在看警員證,說:“這警員證是真的,證明他確實是警員,但我不認識他。”
“新界警署是誰的勢力範圍,歸哪個警長管?”蘇琳琅又問。
陸六爺說:“新界分兩派,讓我看看,他是治安科的話,應該歸馬鳴所管。”
蘇琳琅不必專門去捉奸的,因為要確定那個跟劉佩錦通奸的警界大佬是誰並不難。
像雷探長,麥家駒和馬鳴,他們都有各自單獨負責的業務範圍,也就是自己的勢力範圍。
港府警界不成文的規定,誰的範圍內,警員就是誰的人。
既這位警官是新界的,歸馬鳴管理,那個,跟劉佩錦偷情的警界大佬就是馬鳴無疑了。
說來也是叫人感慨,就在半年前,馬鳴還曾親自上門給蘇琳琅鞠躬敬禮,感謝她能截留儲備黃金,造福全體港民。
儲備黃金的案子是她辦成的,但功勞簿上寫的是馬鳴,麥家駒和錢飛龍。
她把本該屬於她的榮譽,讓給了三位警長。
就在當時她也沒想到,馬鳴其實已經在背後策劃,要怎麼殺掉賀氏在北平的三個高管了。
他笑著向她敬禮時,魔爪也同時伸向了賀氏的管理層。
……
不一會兒廖喜明也來了,看到蘇琳琅翻出幾袋白色粉沫,接過來打開隻手電筒,湊光一看,說:“蘇小姐,這不是毒.品,是□□,砒.霜!”
混道的自然都認識毒.品,陸六爺一看,也說:“這東西雖然也是白色粉沫,但它亮晶晶的,在燈下會閃光,就是砒.霜。”
他又看喬向娣,說:“這位梁Sir是想殺那個女人吧,但一警察殺個雞婆乾嘛,也不怕臟了手?”
蘇琳琅這時才走向喬向娣。
她邊走,喬向娣邊往後縮,懷裡抱著她的小皮包。
蘇琳琅彎腰蹲下來,伸手拽過喬向娣的皮包,從中翻出針管和生理鹽水,再指身後的梁Sir,她說:“他說要給你毒.品,昏天黑地的你也不會細看,你又著急,會直接衝進鹽水裡注射,然後你就會死於,自己給自己注射砒.霜!”
是的,喬向娣以為梁Sir要給她毒.品,把針管和生理鹽水都準備好了,來拿毒.品,想嗨一把。
但是對方給她帶的是砒.霜,目的是要殺死她。
就說那位梁Sir毒不毒,直接讓她把毒.品自己注射進自己體內,毒死她。
黑天胡地,肮臟而溲臭的密林裡,喬向娣喘.息了半天,小聲問:“為什麼呀,他為什麼要殺我?”
蘇琳琅問:“認識港府警務處的副處長馬鳴,馬Sir嗎?”
喬向娣猶豫片刻,搖頭說:“我隻認識這位,梁Sir.”
也就是說她隻認識這個今天來殺自己的小警員,上麵的大佬是誰,她完全不知情。
蘇琳琅默了片刻,把六爺的移動電話拿過來給她,說:“給首都國際大酒店的小芳打個電話,告訴她你在港府乾什麼,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就現在!”
喬向娣乖乖接過電話,但嘟囔說:“小芳可能在上班,接不到的!”
蘇琳琅隻說了一個字:“打!”
喬向娣的名字裡有娣,可見她在原生家庭就不珍視她這個女兒。
她雖然個頭高相貌美,但她甚至不如小芳幸運,家裡會供讀書,能進城裡工作。
她沒有文化,又不願意嫁人了此一生,千辛萬苦偷渡到港,做雞,染毒。
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到賀樸廷的案子,甚至都沒人會出手殺她,因為嫌臟了自己的手。
是因為她認識服務員小芳,馬鳴和劉佩錦為了暗殺賀樸廷才會專門找上她,讓她針對性的去給小芳傳話,指使小芳誘惑賀樸廷。
而喬向娣,她卑微到,馬鳴大概都不知道她是誰,也隻需一個電話,讓自己屬下的警員隨便把她處理掉就好了。
人家踩她,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電話接通了,喬向娣望著蘇琳琅的眼睛,突然就意識到她是要自己說什麼了。
她說:“小芳,不要總想著來港,這兒不好,不,它其實就跟地獄一樣。”
電話那頭,小芳問:“向娣,你是不是喝酒啦,想家了?”
喬向娣的眼淚往外噴湧,說:“我在做那種臟事兒,最多一天要洗20次澡,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我要接二十個男人,有的會打我,有的會罵我,還有的半個月都沒洗過澡,臭的就像茅坑裡的蛆一樣。”
又說:“一開始我也以為我跟彆人不一樣,攢點錢就改行,但身不由已你懂嗎?這一行就是個大染缸,一百個女人跳進來,能跳出去的頂多就一個!”
“你不是說你在做打字員,還要嫁外國人嘛,向娣你是喝醉了吧!”小芳說。
見蘇琳琅寒目盯著,喬向娣說:“那都是我騙你的,一定不要來港,千萬不要來,好了再見。”
掛了電話,她在小姐妹麵前的麵子,她的遮羞布就沒了,她抱著膝蓋,默默哭了起來。
可以想象,小芳會告訴家鄉的人,說喬向娣在港做雞,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會覺得丟臉,可能還會從此再也不認她。
但是改革開放這些年,北姑們用各種方式偷渡來港,有好下場的能有幾個?
大部分都是像喬向娣一樣,賣.淫,吸毒,墮落,爛死街頭。
但她們因為該死的虛榮心就極力渲染,美化,誘惑著自己在大陸的小姐妹們仿如飛蛾撲火一般,撲楞楞的往港府飛。
前赴後繼,飛蛾撲火。
讓喬向娣告訴小芳真正的港府是什麼樣子,至少可以阻止一個女孩的墮落,蘇琳琅覺得就可以了。
她再說:“喬向娣,把店轉掉,然後六爺會給你安排地方躲起來的,我要用你的時候自然會找你。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喬向娣木木呆呆,點頭:“嗯。”
“把毒戒了,不然,我就像搞他一樣搞死你!”蘇琳琅說著,呲牙,踢了暈死過去的梁警員一腳。
她剛才是從樹上跳下來的,而且一跳下來就抱著這位梁警員一通狂捶。
他壓根兒沒看清她,就被她給捶暈了,目前還是暈死狀態。
他會醒,但等他醒來,不會知道攻擊他的人是誰。
蘇琳琅下死手打這個警員,除了因為他沒有原則,連妓.女都殺外,就是想順帶震懾一下喬向娣,嚇唬她一下,看能否讓她把毒給戒了,畢竟很多時候,威脅和恐嚇遠遠比勸誡更管用。
喬向娣哆哆嗦嗦:“我會的,我保證戒毒,我以後再也不吸了,一口都不會再吸!”
……
開車回家,蘇琳琅就一路琢磨馬鳴和劉佩錦倆人的關係。
目前看來,他倆是炮.友,應該還代表了不同的勢力,是在相互利用。
馬鳴的事其實要好辦一點。
他是聽了大英軍情局的指示,想要悄悄滅口,殺掉賀樸鴻。
這很正常,因為大英軍方不想賀樸鴻泄露萊庫的圖紙,也不想他為彆的軍方服務。
而在目前的港府,哪怕廉政公署,對於涉及的大英的案子,都會比較曖昧。
蘇琳琅會找機會敲打馬鳴,他要從此收手則罷,要不收手,就隻能你死我活了。
大英會讓狗替自己辦事,但是狗死了,或者狗殘了,他們不會在乎,更不會追究,隻會換一條新狗的。
所以彆看馬鳴身居高位,擁有目前華人界最大的權力,但隻要搞殘他或者弄死他,他所附著的一切權力都會煙消雲散。
而蘇琳琅更感興趣的是劉佩錦,因為她跟馬鳴苟合,並借馬鳴之手在奪權季氏,同時,今天聽她和馬鳴聊天,聽得出來,馬鳴為了自己在華人界的口碑,並沒那麼想搞死賀樸廷,隻想殺了賀樸鴻給大英軍情局交差。
真正想賀樸廷死的是劉佩錦,她也一直在遊說馬鳴,想讓他幫忙殺掉賀樸廷。
但要殺一個人得有動機,她乾嘛那麼想賀樸廷死?
所以她背後應該有一個人,或者一股勢力要除掉賀樸廷,那又會是什麼人?
……
蘇琳琅剛進家門就發現不對勁。
不是因為彆的不對勁,而是陳強尼和翁家明,阿貴等人全回來了,都在保安室外,這也就意味著,賀樸廷也回來了。
她也才想起來,她打電話時跟丈夫說過,自己會專門在家裡等著他。
一看表,這會兒都夜裡9:30了。
蘇琳琅停好車,坐電梯上樓,就直奔大房獨立屋,要回臥室。
賀樸廷肯定在臥室,他回家總要先洗澡的。
不過她才上樓,就迎上賀樸鴻。他說:“阿嫂,有新情況。”
“說。”蘇琳琅走的飛快。
賀樸鴻一路追著攆著,說:“剛才劉佩錦給人打電話,用的日語,我錄了下來,您懂日語嗎,如果懂,聽一聽,我覺得應該有些新情況。”
蘇琳琅不懂日語,但見他拿著一隻黑膠唱片,就說:“給我吧,我一會兒聽聽看。”
“你要懂,現在就聽,要不懂,我去找個日語翻譯來。”賀樸鴻說著,把阿嫂堵在門外,又說:“阿嫂,我感覺劉佩錦說日語,更像是在說母語。”
日語,母語?
蘇琳琅騰然止步。
話說,季氏最大的合作商在日本,而劉佩錦好像就是從日本來的。
現在她掌握的,季氏的老客戶也全都在日本。
八十年代日本經濟騰飛,不但建築業,建材業,百貨業都特彆發達,而且其商圈範圍還在向整個亞洲全麵擴張,四處侵吞各個城市的黃金商圈,進行百貨行業的入侵。
要說劉佩錦是個日本人,或者為某個日係財團做事,整件事就解釋得通了。
她隻要搞定季德,就可以拿下整個亞洲70%的建材市場,以及港府將近20%的房產類項目。
同時,目前,有眼光的日係財閥們也在試圖向大陸,首都進軍。
他們可精明的,一看大陸就商機無限,也都想去投資。
那麼,她殺賀樸廷,會不會是因為日係財閥們也想搶占大陸市場的原因?
要知道,港與大陸是一家,大陸在開放後,對於港係投資商,可比對日係和台係等彆的投資商溫情得多。
像賀樸廷這種港商看上的項目,彆的外商看都彆想看,提著現金也不行。
所以賀樸廷雖然這趟去花了7個億,但他拿到的百貨,地皮和酒店全是大陸最好的。
精明的日係財閥們要看到了,肯定會眼紅。
那麼,劉佩錦會不會就是季德的那幫日係客戶所代表的日係財閥派來,想要阻撓賀樸廷,搶占大陸商圈的?
她不但利用了季德,還在利用馬鳴,一門心思,其實是在為日本人做事吧!
蘇琳琅接過黑膠唱片,默默往臥室走,邊走邊在思考這件事。
賀樸鴻也沒打擾她,亦步亦趨跟在阿嫂身後。
他絕對不是有心的,而是看到阿嫂脖子裡有幾片落葉,就想幫她拈出來。
他一拈,她一縮脖子,就顯得……倆人像是在打情罵俏。
而倆人剛進臥室,同時嚇了一大跳!
因為賀樸廷就坐在沙發上,正在擦拭一把長刀。
一把造型比家裡那把雷切軍刀還要利落,精致,鋼質比雷切還要明亮的,古式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