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娘的話音才落, 便迎上陸懷熠身邊的陸巡開口:“世子,買雕版木材的人找到了,姓吳, 那木頭販子認過, 隻是……”
“人在昨天落水而亡,被發現的時候, 已經沒氣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這定然是殺人滅口。”
芫娘的步子忽然在原地僵住。
那些人可以毫無顧忌地害她,自然也能不留情麵地對自己的同夥下手。
她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陸懷熠一進院子, 便正正對上芫娘的目光, 他的眉眼間透著疲憊, 可還是很快彎下幾許:“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人去知會我?”
芫娘搖搖頭,知道他還在強打精神,便將自己的心思匆匆掩住:“我燉了乳鴿湯給你。”
“隻是……已經涼透了, 還是不要喝了。”
陸懷熠勾著唇角,答非所問道:“人還沒抓回來,還要再等一等。”
芫娘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芫娘, 我還有些沒辦完的事要去辦。”
“先讓陸巡送你回去歇一歇,等我去找你, 好不好?”
芫娘瞧得出來, 如今這事情很棘手。
她乖巧點頭, 很快拎著食盒,跟陸巡離開了北鎮撫司衙門。
薈賢樓已然到了開張迎客的時辰, 芫娘不敢耽擱,忙不迭將鴿子湯放在吊子裡頭溫著,而後便操持起旁的事情來。
薈賢樓中人多, 分工也細,芫娘自然不至於忙到三頭六臂。
時辰順流而過,在芫娘不經意之間便已經過了晌午。
芫娘正覺得站得累了,想要坐下喝口水,就見商老板負著手悠哉悠哉地進了門。
“謔,可真是好香,這吊子裡是誰燉的湯?”
“那吊子裡還能是誰的?當然是小芫娘的鴿子湯。”
“煨了大半天,可不是香極了?”
芫娘笑著當回應,連忙起身朝商老板點點頭。
商老板便也捋捋胡須:“我來正是要找芫娘說些話。”
“這幾日宮裡頭有主子娘娘茶飯不思,想請咱們薈賢樓去侍奉幾日,芫娘進薈賢樓已經有些時日了,這次便跟著幾個老師傅進宮裡一回,如何?”
大家都三三兩兩地點點頭。
“讓小芫娘跟著上一回宮裡頭,往後也就輕車熟路了。”
商老板這才又側目望向芫娘:“大抵就伺候六七日,白天進宮,晚上宮門下鑰之前就回來。”
“多謝老爺子,我正想進宮裡去見識見識。”芫娘目光微頓,最終慢吞吞地點下了頭。
商老板見事情都已經妥當,便也點下頭:“宮裡頭的事情若是有做不來的,問問幾個老師傅,他們進宮的次數多,都能照顧你。”
芫娘勾了勾嘴邊的笑意,朝薈賢樓的師傅們道了謝。
她想要進宮,想要在天下揚名。
隻不過現下,她更想陸懷熠帶著好消息來找她。
然而,直等得時辰都過了午後,那吊子裡的湯也快熬乾了,芫娘卻還是沒能等到陸懷熠的消息。
她放心不下,才一忙完薈賢樓中的事情,便又趕著往北鎮撫司中去。
然而陸懷熠不在北鎮。
芫娘暗自思忖片刻,記得陸懷熠先前還提到要尋謝家去找些線索,便轉了身,掉頭往謝府趕去。
誰料才到謝府敲開門,老管家看清是芫娘來,便朝著芫娘拱了拱手:“薑小娘子是來找盼星同我家小姐?”
“小娘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爺同公子奉詔去應天,已經帶夫人和小姐走了好些日子了。”
“應天?”芫娘眉頭微皺,“怎麼會突然去應天呢?”
北直隸有順天府,南直隸有應天府,這兩地隔著兩千多裡路,絕非一朝一夕能趕到的。
如今就算是去追,恐怕也追不上了。
“那陸千戶他們也沒有來過?”
老管家不禁搖搖頭:“陸千戶他們如何會來?”
“這宮裡頭的詔書下得急,老爺趕著到南直隸上任,自然走得匆忙。”
“說來也怪,那頭我家剛被指到應天赴任,這頭公子便也受命要編纂典籍,一道兒往應天去了。這一路山高水遠,老爺一任少說也要三年五載,若是再往長,那也說不大準。”
芫娘皺住眉頭,隻好急急道謝,有些失落地回積香居去。
她找不到他了。
也沒辦法告訴他進宮的消息。
即便入夜,芫娘還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她不習慣沒有他,但她知道,謝府離京是件棘手的事,如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不利的方向,他一定也是在忙著尋找辦法。
他們都在不停地拚搏,他會帶回來好消息的。
芫娘緩緩閉上眼。
她也要平心靜氣地做好她的事,絕不能在這種時候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