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一床被子舒展開來,大半都堆在裡側。
鐘翊並非那種虎背熊腰的粗漢,外表看上去也隻是個有些冷淡的清瘦書生。然而他隻往床沿一挨,就給雲渺一種自己被老虎困在榻上的感覺。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看著濃眉大眼的主角,居然做出偷偷給他使絆子,讓他沒辦法被傳送回聯盟的事情來。
“我今日要熬夜的,要睡你自己去睡吧。”語調氣哼哼,肉乎乎的唇珠也被壓扁在唇瓣間,雲渺雙手抱臂偏過臉去。
然而床就那麼大,兩人間的距離是呼吸可聞,連溫度都能彼此傳遞。
哪怕他表現的再嬌蠻不理人,也隻感覺是在虛張聲勢。
鐘翊輕輕垂下眼睫,沉默半晌才緩緩抬頭。
他定定看著雲渺的眼睛,道:“你早些睡,養小雞崽的事情,咱們改日閒暇時還能商量。”
彎彎細細的眉毛一下蹙起來,雲渺眼含怒光,水色淋漓:“誰在同你講養小雞的事情了!”
他又不是小朋友,養個小雞也要哥哥同意,等他把錢袋子拿回來了自己也能買。
整個秀水村都很靜。
但恐怕大家都想不到,雲渺那咬一大口糙麵餅都能被噎到的纖細嗓子眼兒,居然吼起人來也凶巴巴的。
若是被哪個過路的街坊領居聽到,恐怕會以為這是新媳婦兒在教訓丈夫。
鐘翊被罵得耳廓有些癢,他從頭到尾細細思量一遍,卻也想不通今日是哪裡惹到對方。
隻能疑心是白天鎮子上零嘴吃多了,加之又用過晚飯,所以積食睡不著。
但轉念又一想,雲渺不是那種能忍著胃疼卻不撒嬌耍賴的人。若是真積食,早就嚷嚷著要他煮山楂水喝。
於是隻能不聲不響,等待對方憋不住了,自己將心裡話講出來。
“你少一副我無理取鬨,總在欺負你的樣子。”
秋夜畢竟還是有些冷意。
褻衣隻有薄薄一層,雲渺將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不給鐘翊留。
往日嘟嘟噥噥的軟綿語調也清晰起來,咬牙切齒道:“你偷偷做了什麼壞事,自己心裡清楚!”
積分攢夠卻不能回家,都是這個壞家夥乾的。
他真情實感有些生起氣來,眼皮顫顫,眼尾被細微水光浸出些紅。
“……我做壞事?”
神情微怔,鐘翊在月光下嘴角很快的扯出一個清淺微笑,轉瞬消逝不見。
他們兩個,究竟誰更壞些?
一個對幼弟抱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居然還用靈器讓對方不能脫離自己身邊。
另一個則被寵的又壞又嬌氣,做下將養兄推入懸崖的事情,居然還能理直氣壯使喚人。
在鐘翊堪稱平靜的目光注視下,雲渺那雪白雙頰逐漸爬上緋色,有些慫唧唧地縮了縮脖子。
他快要整個人卷進被子裡,明明害怕卻還壯著膽子,以為自己是什麼梁山好漢。
“你要殺要剮,要打要罵都行,但能不能彆在我身上用什麼追蹤的法寶呀?”
“太不信任我了……”
雲渺眼尾已經濕透,連說話都含糊不清好像水唧唧的。
他時不時抬頭偷偷瞧鐘翊的神色,絞儘腦汁說著甜言蜜語:“我、我知道自己從前很壞,但現在已經知道錯,而且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