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靜妃徹底慌了神。“方婕妤是我表妹,我不會害她的,是淑妃,是淑妃要殺方婕妤滅口!”
她的說辭,竟跟那日高昭容跟自己提過的一樣。
靜妃掙紮得愈發厲害,兩個內侍險些都按不住她。
李翾牽住顧昭的手,將顧昭護到自己身後的位置。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靜妃紅了眼,她咬破了嘴唇,殷紅的血流了下來。
“淑妃為何要殺方婕妤?”李翾冷冷的道。
“因為妾身知道了她的秘密,當年是她給妾身下藥,害得妾身失去了女兒……”靜妃聲嘶力竭的道:“皇上,是她心虛了才害死方婕妤來警告妾身!”
這是靜妃十幾年來未曾忘懷過的執念。
“若不是昭貴妃在,如今宮中得意的就是淑妃了。”靜妃見天子眸中全是漠然,心中一寸寸冷下去,難道皇上也不再記起那件事了麼?
“德妃被貶,大皇子隻封了郡王又不得重用;賢妃本就不受重用又被奪了權,五皇子能活多久還很難說。”
“唯有淑妃的一皇子身體康健,淑妃又掌權後宮。”
“她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靜妃說完,突然淚流滿麵:“皇上,哪怕再過去十七年,妾身也不能忘記失去孩子的痛苦!”
李翾聲音聽起來依舊冷硬,似是有些不近人情。“你若發現了端倪,為何不直接跟朕說。”
“難道皇上會為了一個未出世的女嬰來懲罰身居高位的皇子之母?”靜妃一愣,咬牙強撐著說了下去。
她沒有實證。
可淑妃是最後的得益人,那麼一定就是她害了自己女兒。
她的執念已經太深,寧可這樣相信,好給自己的仇恨找個寄托。
“你並無證據。”李翾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虛構的幻象。
靜妃一麵哭一麵搖頭:“我、我沒想到方婕妤會死——”
李翾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深邃的墨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一生都未能釋懷,卻又毫不猶豫的拿另一條生命去賭,冷漠地如同對待一個物件。
“昭貴妃,這是多好的機會,你也是生了皇子的人。”靜妃眼底突然閃過怨毒之色,她望著顧昭,有些瘋狂的道:“你為何要查這麼清楚,淑妃下台對你隻有好處。”
“我懂了,你就是要在皇上麵前展現你的偽善——”
李翾皺起了眉,正要說話時,卻聽顧昭已然開口。
“淑妃自然有她該承擔的罪責,這是另外一回事。”顧昭並沒有被她激怒,平靜的道:“方婕妤也是彆人家的女兒,你為何對她沒有絲毫憐惜,隨意踐踏她的生命?”
靜妃愕然的瞪大了眼,唇瓣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李翾不再多說什麼,命人將她帶走。
那兩個宮人也給顧昭磕了頭,含淚道:“謝貴妃娘娘為我們主子主持公道,那次您讓太醫去探望主子,主子時常念叨著竟是您還惦記著她。”
雖然是天子派去的太醫,可主子很清楚,若不是昭貴妃提,天子怎麼會關注到她?
靜妃隻想要她發揮最後的作用,不管她的死活,昭貴妃卻想讓她活下去。
顧昭擺了擺手,輕聲道:“這是本宮該做的。”
無論是誰的命,都不該被如此輕賤。
兩人又向天子磕了頭,才互相攙扶著起來離開。
李翾握住了顧昭的手,溫聲道:“起風了,咱們回去罷。”
去太後宮宮中用膳本就是幌子,兩人並肩往瑤華宮走。
顧昭柔聲應下。
在路上時,顧昭輕輕歎了口氣,道:“這一回高昭容竟算計成了淑妃。”
李翾亦是覺得有些驚訝,高昭容竟也開始動腦子了。
就在昨日,許懷青查到那批換過配料的安神香,是高昭容暗中安排人換進去的。
她還特意在景和宮外罰過方婕妤,就是為了讓人知道她要折磨方婕妤,故意給淑妃留下漏洞可鑽。
果然淑妃上鉤了,許是那段時日她過得太順,先後讓德妃和賢妃失去了手中的權力,自覺已是後宮的掌權人。
那時顧昭正懷著身孕,還不知誕下皇子還是公主,論資曆來說,淑妃的地位依然穩固。
雖說她們都不願鬨出人命來,可確實是三人之間的互相拉扯,害死了方婕妤。
“這些年朕不理會後宮之事,倒讓她們產生了不少錯覺。”李翾語氣平淡,眸中卻有一抹厲色倏地閃過。
整個後宮的和諧本就搖搖欲墜,昭昭的入宮打破了這個平衡。
“皇上,已經過去了。”顧昭主動挽著他的手,無聲的在安慰他。
李翾不欲讓她擔心,溫聲應下。
***
方婕妤之死,最終牽連到三個宮妃。
靜妃定了戕害宮妃的罪名,奪去封號貶為庶人,幽禁在冷宮中;淑妃行為失德,貶為三品修容;高昭容私自體罰宮妃,閉門思過半年,罰俸一年。
當三人的下場在後宮傳開後,有人說昭貴妃公允,也有人說昭貴妃借機讓更多的人牽涉其中,一時議論紛紛。
延福宮。
賢妃得到消息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皇上和顧昭竟然放了靜妃一條生路,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