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1 / 2)

之後趙凜每日進宮教太子讀書後再回國子監任職。

第二次去,他果真帶了一隻雪白的鴿子給太子殿下。那鴿子極通人性,隻要太子伸手它就會停在他手心,太子走它就會跟隨。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趙凜又送了太子麻雀、喜鵲、烏龜、八哥……還送了他一隻漂亮會念詩的鸚鵡,終於有東西可以陪著他說話了。太子前所未有的開心,又覺得仙女姐姐太好了,等下次見到他一定也要送對方一份大禮。

如此持續了一個月之久,向來討厭小動物的皇後居然沒來找太子的麻煩。甚至看到太子在逗鸚鵡,還有心情在廊下觀看。

太子都懷疑皇後被人調換了,往常父皇歇在王昭儀那,皇後娘娘都會很生氣,還會想辦法讓他生病。如今父皇夜夜都在王昭儀那,皇後娘娘怎麼瞧著還很開心?

雲皇後招手讓他過去,他抱著兔子後退兩步,遲疑著不敢走近。雲皇後居然主動走到了他麵前,摸摸他的頭,溫聲道:“太子好像又長高了,是可以當皇帝了。”

太子抱著兔子的手抖了一下,兔子吃痛跳到了地下,蹦蹦跳跳往院子裡竄。

“孤的兔子!”太子著急,錯過雲皇後要去追。

雲皇後轉身抬頭看向黑沉沉的天幕,朝身後的方嬤嬤道:“要變天了,快把太子找回來,生病了打攪皇上雅興可不好。”

方嬤嬤和幾個婢女連忙衝進院子裡去追太子。

轟隆隆幾聲雷響,冷風夾雜著雨點砸了下來,淅淅瀝瀝下了好幾天,本就冷的天氣驟然又冷了好幾個度,終於在大年夜逼出了雪花。

起初是雪粒子,繼而是細雪,等到了夜裡就是鵝毛大雪。不過一個時辰巍峨的皇宮群殿已經覆上了薄薄的一層白。

按照慣例,大年夜,皇帝是要同皇後一起守歲同住的,但老皇帝居然又留宿在了王昭儀那。宮裡的嬪妃都在暗地裡看皇後的笑話,雲皇後卻絲毫不在意。她穿戴整齊,鳳袍鳳冠加身,端坐在鳳棲宮的鳳椅上守著正廳裡的刻漏。

滴答、滴答,當刻漏的浮尺到達最後一個刻度,外頭的更鼓被敲響。鳳棲宮外突然一片混亂,吳大總管連跪帶爬的跑了進來,驚慌的喊:“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在凝露宮出事了!”

“皇上薨了!”

皇後故作驚慌,帶著一大群人跟著吳總管浩浩蕩蕩的走了。整個寂靜的皇宮沸騰起來,守歲的宮妃聽到動靜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全跑出去看。

早早睡下的太子殿下被驚醒,抓住守夜的宮人問怎麼回事。碧羅急匆匆的跑進來,開始給他穿衣,邊穿邊急切道:“太子殿下,皇上薨了,皇後娘娘讓您過去。”

太子如遭雷擊,連太子冠也不曾戴,套反了靴子就往外跑,停在寢殿書架上的白鴿和鸚鵡拍拍翅膀立刻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等等,您等等奴婢。”碧羅也來不及細想,帶著一眾伺候的人驚慌的往外跑。

太子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王昭儀的寢

殿,寢殿裡哭聲震天,雲皇後氣憤的指摘聲,王昭儀驚慌的解釋聲。他身板矮小,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搖曳的宮燈下,王昭儀衣不蔽體的被扯下了床榻,他的父皇雙眼圓睜死在了王昭儀的香榻上。頭歪著,手腳痙攣,被子被抓得皺褶,形容恐怖至極。

太子受了驚嚇,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玉石地板上。落在他肩頭的雪鴿撲淩淩衝出寢殿,頂著夜風寒雪掠過紅牆綠瓦飛出了皇宮,落在了趙家的後院。小黑最先警覺,汪汪汪的狂吠,其餘幾隻狗狗聽到動靜也跟著犬吠起來。藍白貓用厚實的身體撞開了窗戶,跳進了趙寶丫的屋子,伸出爪子用力巴拉著她的手臂。

趙寶丫從睡夢中睜眼,聽見貓貓喵喵喵的一陣亂叫後,整個人瞬間清醒,騰的坐起來。胡亂套了衣裳,披了鬥篷,穿上靴子就往東邊的院子跑。守夜的小滿急急披了衣裳跟著衝了出去,頂著滿頭的風雪茫然的喊著姑娘。

此時趙凜也聽見動靜,早穿戴整齊匆匆出來了。父女兩個迎麵撞上,幸而趙凜及時扶住了她雙臂才避免她摔倒。

她一站穩就急切道:“阿爹,皇帝薨了,死在了王昭儀寢殿,皇後已經帶人過去,整個皇宮亂了套。”

她話音才落下,沉悶的鐘聲在雪夜裡遠遠的傳來,足足響了九下,震得整個京都都為之震顫!

京都所有的官員從夢中驚醒,恍惚間以為自己做夢,持續不間斷的響了五次九數後,眾官員都著急忙慌的開始穿戴朝服,速速命人備轎,馬不停蹄的往宮門口趕。

九五之數乃是天子駕崩,年前皇帝還好好的,大年夜怎麼就薨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六部的人趕到宮門口時已經看到趙凜、霍大郎以及邢大人進了宮。眾人唯恐自己慢了,下了轎,連滾帶爬的往宮裡趕。

長長的宮門甬道堆積了厚厚的雪,天黑路滑,不少人跑著跑著官帽、靴子、腰帶就掉了。一大群人迎麵和皇後派來的太監撞上。原本以為要領眾人去皇帝的寢殿,沒想到最後轉到了後宮王昭儀的凝露宮。

眾人也不敢多問,皆垂眉斂目彎腰繼續走。跨進凝露宮後繞著回廊到了王昭儀的寢殿門口。太監停下,眾人抬頭,朝迎出來的皇後急切的問:“皇後娘娘,皇上究竟怎麼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皇後娘娘以帕拭淚,哀痛哭道:“皇上殯天了!”

眾臣得到肯定的答案,不管真心假意,該哭的時候都絕不含糊。齊齊跪倒在地,哀痛大哭。

眾人哭了一番後,終於有人開口質問:“敢問皇後娘娘,皇上是如何殯天的?明明年前還好好的,也沒聽見有什麼大的病症?”

雲皇後拭乾了淚,看向眾人,咬牙切齒道:“都是王昭儀這個賤人,她魅惑皇上,為了懷上龍子居然在屋內點毒香,掏空了皇上身體。皇上已經連續兩個月留宿她這裡,今夜也是如此,皇上是吸入了有毒的情香興奮過度才突然暴斃!”說著朝身後的人道:“把王昭儀那個賤人給本宮拖出來!”

宮人齊齊應是,

又跑進寢殿將尖叫求饒的王昭儀給拖了出來,然後丟在眾臣麵前的雪地裡。

眾人之抬頭瞧了一眼,就恨不得自己眼瞎了。

厚重的積雪上,王美人披頭散發,衣不蔽體,玉體橫陳,被太監摁住,哭著喊冤。

瞧見一群大臣,她又瑟縮羞憤的用力扯著自己單薄的底衣。咬著早已經破損的唇角喊冤:“臣妾冤枉啊!”她求救的看向王翰林。

王翰林心痛如絞,立刻從一群人中站了起來,跑過去扶自家女兒,悲痛看向雲皇後:“皇後娘娘,昭儀娘娘向來得皇上看中,定不會做出如此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她,求娘娘明查!”

雲皇後冷哼:“王翰林,本宮還沒找你,你居然跑出來送死。宮中沒有此等害人的媚藥,定是你同王昭儀共同謀劃此事才害了皇上。來人啊,將王翰林和王昭儀拖下去杖斃,以慰皇上在天之靈!”

侍衛上前要去拖兩人,王翰林求救的看向趙凜。趙凜起身阻攔:“慢著,皇後娘娘!”

雲皇後看向趙凜,眼神犀利:“趙祭酒是想袒護他們,莫非也是同黨?”

“袒護不敢!”趙凜拱手一禮,“皇上駕崩乃是大事,不能光憑娘娘兩句話就斷生死和凶手,需得找太醫過來查過眾臣才信服!”

他一開口,邢大人、霍大郎也跟著開口。六部的大人互看一眼,也跟著附和:“趙祭酒說得對,皇帝駕崩乃是大事,不可草率!”

眾臣齊齊跪拜要求查驗,雲皇後無法,隻好請了太醫院院判過來查驗。方嬤嬤朝皇後使眼色,示意已經打點過了。

就在雲皇後信心滿滿時,太醫院劉院判走了出來,跪倒在皇後腳下,然後道:“啟稟皇後娘娘,王昭儀使用的香隻是最普通不過的安眠香,隻是安眠香裡摻雜了西域普陀寺的‘斷魂引’,‘斷魂引’無色無味,女人聞了沒什麼大礙,男子用了會飄飄欲仙,長此以往會血脈上湧,頃刻斃命!加之皇上又在床上……”

王昭儀臉色已經煞白,連忙搖頭:“不是我,不是我!”她快速抓住太醫話裡的關鍵詞,急道:“我隻是讓馮總管去買普通的安眠香,‘斷魂引’絕對不是臣妾放的,是有人在陷害臣妾!”她已經口不擇言了,驚慌四顧,指著左邊台階上的秉筆太監馮樂。

馮樂撲騰一聲跪下,連連磕頭:“奴才不知道啊,王昭儀讓奴才去買安眠香,說皇上近日睡不好。奴才出宮回來,半路被皇後身邊的方嬤嬤攔了下來。她帶奴才見了皇後,皇後娘娘說王昭儀得寵,想給王昭儀一點教訓,讓奴才在安眠香裡加一點藥。藥不致命,隻會讓王昭儀終生不孕,容顏蒼老。皇後娘娘允諾奴才,事成之後讓奴才當掌印太監,取代吳大總管的位子,奴才才照半的!”他連連磕頭,“奴才冤枉,奴才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