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1 / 2)

霍星河才來,自是不願意回去的。

他借口道:“還是讓李大人自行回去吧,馬叔叔送來的糧快到了,我得去雲中再送糧來。”

總歸是留不長的,他想多留些時日就隨他吧。

李州牧走後,顧山長原想著建學堂的。趙凜勸道:“老師還是先回去吧,經曆這麼一遭,師娘應該想儘快見到您,書院也需要您回去主持。況且,荊州百廢待興,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改善百姓生活,能吃飽再來讀書。”

若是從前,顧山長定會覺得吃喝哪有讀書重要。現在,他覺得趙凜說得在理。

人餓肚子的時候,腦袋裡挖空心思想著吃的,哪裡會念狗屁的書。

他道:“也罷,老夫先行回去,荊州什麼時候建學堂你同我說,我派人送一些書籍過來。”

趙凜點頭:“好。”

何春生也要同顧山長一同回去,趙凜原想著派人護送一人。恰逢錢大有也要南下去長溪,於是一行人隻送一人到了劈觀山峽穀出口處。

霍星河看著何春生很是感歎:“原想著我們二個能同小時候一樣,好好聚聚,你怎麼就要走了。”

何春生衣擺隨風而動,眉目雅俊含笑:“不怕的,何記很快就要開到京都去了,等趙叔叔他們去京都時,我們很快就能相聚。”之後他又看向趙寶丫,交代道:“你那治療弱症的藥丸我又給你加了幾味溫性藥材,每日記得吃,莫要貪涼,我會時常寫信給你的。”

趙寶丫乖乖點頭,初升的霞光灑在她發間,照得她肌膚越發純白如雪。

“春生哥哥也要按時吃飯哦。”

顧山長從馬車裡探出頭來,不太明白二個小孩兒怎麼有這麼多話要說。他又等了好一會兒,何春生才上來馬車。

馬車卷著黃沙走遠,趙寶丫和霍星河站在峽穀的入口處看著它消失在晨光裡。趙凜拍拍他們的肩,道:“走了。”

趙寶丫捏捏自己腰間的藥袋,坐進了馬車。趙凜同霍星河各自騎了一匹馬護著馬車在茫茫黃土地裡前行。

遠處時不時有幾群響馬經過,有一夥人跑進,看見趙凜像是見鬼一般又跑遠了。霍星河看了半天蹙眉問:“趙叔叔,這群響馬忒煩,什麼時候能收拾了他們?”他們先前護送藥材就差點被搶了。

若不是要急著把藥材送進城,他非直搗那幫響馬的老巢不可。

趙凜道:“荊州城外零零散散的響馬還有十幾夥,雖不成氣候,但居無定所、狡兔二窟,很是難纏。我們先回去,把荊州百姓安頓好,之後再來收拾他們。”

“到時候趙叔叔給我一隊兵馬,我來收拾他們。”少年坐在高高的馬背上,長發高挽,自信又張揚。

趙凜也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隻道:“行,到時候跟著你呂叔叔來。”星河這孩子雖勇猛,讀的兵書也多,但響馬還是得響馬來打才好。

趙寶丫從馬車裡探出頭來,道:“那等星河哥哥把響馬收拾了,我就帶荊州的百姓出

來種樹,把周遭的黃土地都改成農田,這樣百姓就不愁沒糧了。”

荊州荒涼,田地極少。從前城裡的百姓都是依靠給十一主事的作坊做工,掙點米糧錢。即便沒日沒夜的乾也活得清苦。

如今靜王府倒了,十一主事也全部收押。要是各家像荊州以外的百姓一樣,有自己的農田,再養些雞鴨,很多生活問題就能解決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二人回城,趙凜有事先去忙了,趙寶丫吩咐下人重行收拾何春生的屋子出來給霍星河住。

何春生的屋子一項整潔,屋子裡還有淡淡的熏香,好聞的緊。趙寶丫站在門口瞧著她們收拾,婢女收拾好,走到她身邊遞過一本書,道:“姑娘,這是收拾床榻找到的,您瞧瞧。”

趙寶丫接過書瞧了一眼,訝異:“春生哥哥的醫書?定是放在床頭忘了。”她翻開書,泛黃的書頁裡是他字跡工整的批注。

霍星河湊過來一看,疑惑問:“這不是寶丫妹妹當年送給春生的第一本醫書嗎?他怎麼還留著?”

趙寶丫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又有些難過起來。

隻是沒幾日,這種難過就被轉移了。

她跟著雲娘子召集城裡的百姓先拿自己家院子裡的地試著種菜,養雞鴨。百姓們對縣令家的千金和雲娘子都很信服,她們說怎麼做他們就照做。

而呂勇則帶著霍星河和一幫十二寨的兄弟在城外到處剿匪,那些響馬整日被追得東躲西藏叫苦不迭。

尤其是剿匪隊伍中的那名少年,打起架來像不要命一樣,不僅驍勇善戰,且聰慧非常。不管他們藏在哪都能準確無誤的找到他們。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過,各路響馬們氣得要死。隻能對著呂勇他們破口大罵,罵他們‘認賊作父’,罵他們是朝廷的‘走狗’,罵他們‘同袍相殘’。

十二寨的兄弟也不甘示弱,扛著大刀罵了回去。他們現在是兵,能吃得飽穿得暖,還可以光名正大的出現在人前,不用提心吊膽出去打劫。

這日子多好。

彆說認賊作父,做爺爺都行!

沒文化真可怕,什麼叫認賊作父?

呂勇突然覺得顧山長提議辦學堂的事有必要提上日程。

他找到趙凜說起辦學堂一時,趙凜瞧著他,突然問:“先前承諾逢遠兄的官位一直沒有兌現,逢遠會不會急?”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呂勇笑道:“我本就沒想過要當官,急這個做什麼?”

“你心境倒是不錯。”趙凜道,“你告訴星河,打架彆太勇了,留幾夥馬匪好好折騰幾個月。朝廷很快就會下職封你官了。”

呂勇困惑:“朝廷封官和這群馬匪有什麼關係?”

趙凜:“朝廷今日又派人來催我回京都了,我推說荊州還有大批響馬給拒了。先前你治理鼠疫有功我就上過折子請功,老皇帝要催我回去,自然要把你提上來治理荊州。”

一個月後,朝廷封官的聖旨果然來了,封了呂

勇官的同時,又催促趙凜快點帶著黃金回去。

趙凜又上書說在城內發現了肖鶴白的餘黨,等掃清餘黨後再回去。

這一拖又是半年。

荊州城外的小樹苗開始鮮活,眼見春天都快過了,也不見趙凜有回去的意思。

老皇帝徹底急了,第二次派人去催。這次怕他不回來,還特意帶了聖旨去。

然而,欽差帶著聖旨趕到,正巧碰見趙府在辦喪事。趙凜披麻戴孝跪在正廳的靈堂上,神情低迷,趙寶丫邊燒紙錢邊哭得傷心至極。

欽差大人嚇了一跳,一詢問才知道趙凜他爹死了。他哀痛至極的同欽差道:“下官父親亡故,恐要丁憂二年,沒辦法報效朝廷了。”

自古孝道大於天,父母亡故後,即便你是當朝首輔也得回家丁憂二年。

欽差大人隻覺得自己手上的聖旨燙手極了:這這這,這不趕巧了嗎?

他才來一日又快馬加鞭的回去稟告皇帝,老皇帝無語,罵道:“他祖籍長溪,如何就在荊州丁憂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官員答:“趙大人說他父親在荊州做了一輩子牢,臨死前不想待在長溪。他特意去把人接到荊州下葬了。”

趙老漢出獄不久後就病重,趙小姑來信說人快不行了,想是臨死前想見他一麵。趙凜於是大手一揮,把他爹走水路托運了過來。原本還能挨兩個月的老頭子,一路顛簸,不到荊州城就斷了氣。

托運的鏢局覺得甚是抱歉,趙凜反過來寬慰他們道:“我父親這病本就是在受罪,早死早超生。”

哎,這不趕巧了嘛。

老皇帝都被氣笑了:“他倒是有孝心,不是聽聞他早就同家裡斷了親,丁什麼憂?”而且一丁憂就是二年,他的金子要怎麼辦?

這話就像捅了馬蜂窩,邢大人立刻拜倒磕頭:“皇上,自古孝道大過天,即便斷了親丁憂還是要的。”

六部的人,生怕趙凜回來了,連忙附和:“邢大人說得對,丁憂是必要的,否則有為孝道。”

“皇上,禮不可廢。”

老皇帝臉黑,轉而問一直沒說話的徐閣老:“徐首輔,你來說說,這趙凜可不可奪情起複?”

徐首輔站了出來,道:“皇上,趙凜不過一個被貶的縣令,朝廷有他沒他沒差,還沒重要到奪情起複。”開玩笑,他身為當朝首輔都沒有這個待遇,哪能讓一個小縣令越過了他去,這不是在打臉嗎。

老皇帝氣得不行,既然趙凜一定要丁憂二年,那就派人去荊州把趙凜手裡的那批金子拿回來。

隻是朝廷每次派去的官員剛入荊州地界,就被當地的響馬給劫走了,每次都是趙凜派人前去營救。

彆說金子了,人都差點回不來,漸漸的,就沒官員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