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2)

臨近子夜,三人不得不走了。一向散漫自由的權玉真突然生出許多不舍來,伸手揉了揉寶丫的腦袋,麵露慈愛:“你們快回去吧。”

趙寶丫仰頭看他,眼眶微紅:“師父,我會經常給你寫信的。”

權玉真:“不用了,回信麻煩。記得叫何記按時送酒來就行!”

趙寶丫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知道不該和你傷感,知道了。”

三人從城隍廟回去就睡了,次日一早趙凜起來收拾東西,趙寶丫和趙星河也早早的起來了。三人忙得熱火朝天時,趙小姑站在門口一直沒動。趙寶丫疑惑問:“小姑,你乾嘛呢,怎麼不收拾東西?”

趙小姑猶猶豫豫,咬著唇半天不說話。

趙凜停下看她:“有話就說。”

趙小姑麵色漲紅,小聲開口:“……大哥,我想留在何記,就不同你們去京都了……”她說完就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大哥和寶丫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

但……何記是玉娘姐姐和她一手一腳做起來的,她實在舍不下。

“我想著寶丫也有十歲了……”她有些說不下去。

趙寶丫呆了呆,驚問:“小姑,你不和我們去京都?”

趙小姑連忙解釋:“不是不去,是現在不去,玉姐姐說我們再努力努力,爭取這幾年把何記開到京都去!”

她看向趙凜,眼含期盼:“大哥……”

“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不去就不去,寶丫也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京都也不穩定,你先留在這吧。”他當初救她,是因為兄妹情分,她是自由人,不需要圍著他和丫丫轉。

“那你要努力了,我和寶丫在京都給你留意鋪子。”

趙小姑感動:“大哥,你真好!”她又看向趙寶丫:“寶丫,你不會生小姑的氣吧?”

趙寶丫搖頭:“小姑留下來是在給我掙銀子,我生什麼氣呀?我就是舍不得小姑,以後都吃不到小姑做的飯了。”

趙小姑也為難:“對啊,那家裡的衣服飯菜怎麼辦?”

趙凜笑道:“你大哥都當官了,府裡總得有一兩個下人不是?”

趙小姑鬆了口氣:“說的也是,大哥現在是官,家裡也應該有下人了。”

趙凜交代道:“有事記得找陳縣令幫忙,實在不行就寫信給我。信差太慢了,養些信鴿吧。”

何春生一早跟著他娘過來送行,囑咐趙星河去了京都要照顧好寶丫,不要讓她被人欺負了。趙星河拍著胸脯道:“你放心吧,我現在功夫很厲害,趙叔叔掰手腕都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倒是你,要照顧好小姑和你娘,彆讓她們被人欺負了去。”

何春生笑了起來,趙寶丫拉著他的衣袖道:“春生哥哥,等我養了鴿子就給你傳信,你記得回哦。”

晨時一刻,三人乘著馬車遠去。

趙小姑幾人站在門口觀望,等馬車徹底看不見了,蘇玉

娘才問:“翠香,有福不享,你留下來做什麼?”

趙小姑眼眶微紅:“我想過了,我還年輕,不應該隻跟著大哥、寶丫享福的。大哥當官以後打點的地方肯定需要很多,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銀子。給寶丫攢嫁妝,給大哥攢底氣。而且玉姐姐不是說,我們以後會把酒樓開到京都去嗎?”

她和蘇玉娘對視,蘇玉娘堅定的點頭:“會的,一定會去京都!”春生會考去,而且,她還有債要去討!

陳縣令知道趙凜要進京,特意派了幾個官差一路護送。這次他們走的是陸路,一個月後安全到達京都。回到京都後,假期還剩十日,他們先住在之前租的屋子裡,想著找人來修繕一下狀元府。

隻是還沒等趙凜出去找人,工部尚書就先找上門了。工部尚書姓李,出身二等世家,看到趙凜倒是和善:“狀元郎,工部昨日剛得了皇上的命令,要在十日內翻修完狀元府。你看看哪裡需要翻修改善的,一並和下麵的人說了?”

趙凜驚訝:“皇上讓大人來,那費用?”

工部尚書:“自然狀元郎自己出,國庫緊張……”

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原本隨便翻翻就能住的屋子,找工部不得多花很多銀兩?趙凜嚴重懷疑皇帝為了充盈國庫在吃回扣。

他從袖子裡掏出兩百兩遞到工部尚書手裡,麵色局促道:“下官家境貧寒,這兩百兩是全部身家了。大人看著修繕吧,彆漏雨、漏風、破損就行。”

李尚書笑容僵了僵:“就兩百兩?”一個狀元郎回家就沒撈一筆?

趙凜故作窘迫:“主要是這次回鄉花費頗多,親戚朋友多,總得散散喜氣。”他彈彈袖口,很是羞愧:“不瞞大人,下官現在兜裡比臉都乾淨。”所以,國庫窮也彆打我這個窮人的主意。

李尚書:得,不僅沒撈還散出去了!

他把兩百兩銀票收回兜裡:“皇上交辦的差事是一定要辦的,差多少本官私人給你補上吧,以後有空常到本官府上坐坐。”皇帝賜下的宅子他瞧過,馬馬虎虎修繕也要三百兩的,要是再精修得五百兩。

目前看來,皇帝還是挺喜歡這個狀元的。

罷了,花些銀子賣他一個好,以後有的是地方把他當槍使。

“那工部今日就動工了,狀元郎一同去瞧瞧?”

趙凜點頭,帶著閨女和趙星河還有小黑、藍白貓一起去了施工現場。李尚書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看來不僅窮,做事還婆媽,帶這麼多小孩和貓貓狗狗的去乾啥?

能去乾啥,當然是去蹭飯。趙家一大家子跟著李尚書在宅子裡轉了許久,但凡問到哪裡需要修繕,趙凜就一句:“大人看著辦就好。”

等到午時,眾人收工要去吃飯,趙凜一大家子厚顏無恥的跟在李尚書後麵走。李尚書困惑問:“狀元郎這是要去乾嘛,不回家用飯嗎?”

“李大人喊下官清之就好。”趙凜又特彆厚顏無恥的說:“主要是剛來京都,家裡也沒個會燒飯的婆子,沒地方吃飯。幫忙修

繕屋子這幾日能否幫忙把飯也一並管了?要是大人不方便帶我們回家,跟著匠人吃也可。”

李大人一扭頭對上趙寶丫和趙星河純善渴望的眼神,以及一隻貓和狗親近的搖尾巴、喵喵叫?

他娘的,這是連貓貓狗狗也要去他家蹭飯嗎?

李尚書深吸一口氣:拉攏人嘛,幾百兩修繕費都出了,就不要小氣這幾口飯。

他笑容和煦:“趙修撰哪裡的話,李府幾口飯還是有的,你們這幾日就跟著本官一同去府上用飯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著他當著趙凜的麵喊來家仆,“你去告知夫人多準備些飯菜,這幾日趙修撰一家都在我們家用飯。”

聽說狀元郎‘病弱’,想來一個病弱的大人加兩個孩子也吃不了什麼,貓狗給些剩飯骨頭的也就解決了。

等趙家三人坐上了桌,李尚書還特彆大方道:“彆客氣,千萬彆客氣,趙修撰就當這是自己家,敞開了吃,不夠再讓夫人去做。”

李尚書夫人也附和:“對對對,彆客氣。小孩子想吃什麼儘管夾,不夠我再囑咐人去做。”

趙寶丫彎著眼衝她笑:“夫人,你真好!”

李夫人被她的笑晃了一下,越發和氣:“這孩子真漂亮,日日來我都是歡喜的。”

一刻鐘後,李府又重新加了一桌子菜,等看到第二桌飯菜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時。李尚書夫婦有點不淡定了,往後十日不會日日都這樣吧?

他們是請了三個飯桶嗎?

等三人終於放下碗筷,李家一大家子都驚呆了,李夫人顫悠悠的問:“趙修撰,吃飽了嗎?”

趙凜還沒回話,小黑汪汪的叫了起來,示意它和貓貓還沒吃。

李夫人:“……”彆來了彆來了,這飯量就是個無底洞啊!

連續五日後,李夫人有點受不了了,找李尚書抱怨道:“府上這幾日開支已經超出幾百兩了,再讓他們吃下去隻怕得吃窮。夫君確定這趙修撰是個可用的?我瞧著就是個草包飯桶,您還是彆拉攏他了。”包修繕的銀子一起,他們家已經搭進去上千兩了。

都低她一件上好的玉鐲子了!

李尚書騎虎難下,安撫道:“且忍忍,沒幾日了。”能幾位狀元必定有過人之處,總不能真是草包。

對方一定是在讓他知難而退!

既然皇帝給了他這麼好的契機,總不能讓其他虎視當當的世家把人搶了去,就算不能完全拉攏人,也要讓其餘人覺得趙凜與工部交好。

一個二品尚書拉攏一個從六品修撰雖然有些自降身份,但不管是內閣還是六大尚書,隻把每屆的狀元板眼探花當做工具。這就好像是世家之間一個固定的遊戲,誰贏了就特彆有臉麵,能壓其他人一頭。碰麵時,拿這個來羞辱對方是最好的攻擊方式。

今年榜眼是徐明昌,探花歸兵部尚書花家,對趙凜這個狀元的爭奪就尤為激烈。

其他五大尚書和徐閣老、靜親王、朝中重臣都默默看著李尚書動作。

捕捉獵物前,都想丟出個誘餌

試探試探獵物的深淺和實力。李尚書作為第一個被皇帝丟出去餌,剛開始是覺得自己搶了先機的,現在他隻想把這先機定死在泥地裡。

接連被吃了七日,對方深淺沒試探出來,他家米缸倒是見底了。

不甘心和就此放手的情緒在心裡天人交戰,事實證明,人憋屈久了就容易激出潛在的‘毛病’。

狀元府修繕第八日一大早,匠人發現剛修繕好的魚池圍欄不見了。第九日屋頂四角的飛簷被人掰走了。第十日,連正廳的大門被人卸走了。皇上交代的差事沒辦好,李尚書大發脾氣,當著趙凜的麵把所有匠人都找了來,挨個詢問每個人每日下工後的動向。

這是在懷疑他們監守自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