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胡縣令氣血翻湧,幾乎克製不住殺人的衝動。

林大夫瑟瑟發抖,幾欲遁逃。

就在此時,主院的小廝匆匆跑了來,說是夫人收拾東西,帶著婢女回娘家了。胡縣令一聽,這還得了,在家丟人還不夠,還要去外家丟人不成?

他也顧不得受傷的胡寶珠,帶著人匆匆往前院去阻止。然而緊趕慢趕,胡夫人還是走了。老太太再怎麼遏製,縣令大人不舉,主動帶綠帽子的事還是傳了出去。

胡縣令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甚至隻要有人在笑,他都覺得是在笑話他。他整個人快崩潰了,隨時處在暴走的邊緣。不管是府衙還是胡府的下人,稍微不注意就會被他殃及到,弄得人人自危。

府上亂成一團,也沒人有心思好好照顧兩個小娃娃。考慮到快到小年了,老夫人讓人把小寶丫送回趙府去。

趙寶丫知道後高興壞了,連夜開始收拾東西。她在房間裡跑來跑去,胡寶珠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抿唇垂眸明顯很難過。

“寶丫妹妹,你能不能不走啊?”

“不能。”趙寶丫認真道:“這是你家呀,我也有自己的家,有阿爹,小姑,哥哥……我要回家。”

胡寶珠看著想哭:“你走了,萬一貓貓又來找我怎麼辦呀?”

趙寶丫停下看她:“不會的,寶珠姐姐隻要堅持做好事,貓貓不會來找你的。”

胡寶珠:“我還是害怕!”

趙寶丫想了想,伸手在包袱裡掏呀掏,掏出她最喜歡的布老虎遞了過去。那布老虎已經很舊了,尾巴的地方還沾了一塊洗不掉的汙漬,肚子處的針腳也醜得很。

胡寶珠困惑接過:“給這個給我乾嘛呀?”

趙寶丫:“我屬虎,這個就是我呀!你害怕的時候就抱著它睡覺,它會保護你的。”

胡寶珠總覺得這隻小老虎有點眼熟,小聲嘀咕:“我從前也有一隻小老虎……”她當時發脾氣把小老虎丟了。

“啊?你說什麼呀?”趙寶丫沒聽清她說什麼。

胡寶珠抱著布老虎搖頭:“那你有空要來找我玩呀,我會聽你的話,不發脾氣,做好事。”

趙寶丫點頭,然後等婢女來告知她爹來接人後,毫無留戀的走了。胡寶珠倔強得不肯出去送她,撲進被子裡嗚嗚哭了起來。

趙寶丫被春桃領著一路往前院走,走過長長的抄手遊廊時碰見了正往裡走的齊宴和溫光啟。齊宴見她全須全尾、錦衣環佩、精神飽滿,蹙眉朝溫光啟道:“不是說你那小表妹刁蠻任性嗎?看來也就那樣。”

溫光啟笑道:“姨夫府上最近雞飛狗跳,許是她沒精神折騰。”

齊宴嘲諷的笑了起來:“是夠亂的,無怪乎你那大表兄常年不在家,原來是不受待見。”

“縣令大人如此器重你,想來對你寄予厚望。”

兩人一路說笑著走遠,趙寶丫停在原地扭頭目送他們離去,才問:“春桃姐姐,他們經常來府上嗎?”

光她在這裡的十來天就見了齊宴那廝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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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丫搖頭:“就是問一下。”她噘嘴,“我一點也不喜歡他,他壞。”

“不會吧?”春桃驚訝,“奴婢倒是覺得齊公子俊美非常呢!”她說著麵犯桃花。

“春桃姐姐千萬彆被他騙了。”小寶丫神秘兮兮道:“他好花心的,喜歡比他大的,還喜歡偷藏小姐姐的肚兜。”

春桃瞪大眼,不可置信:“小寶丫怎麼知道?”

趙寶丫:“我師父是城隍廟廟祝呀,我會算命的。”她目光撇向落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幾隻小鳥。

哎,那人壞透了,還和錢府的好多姐姐睡了呢。

小寶丫在思考:他沒有床睡嗎?為什麼要睡姐姐們的床?

春桃將信將疑的帶著寶丫繼續走,走到回廊儘頭時,遠遠的瞧見蓮姨娘帶著婢女等在那。春桃屈膝行禮,詢問:“蓮姨娘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知道小寶丫要走了,送盒點心給她。”蓮姨娘溫溫柔柔的,如一朵出水芙蓉立在那,從婢女手裡拿過一個雕花木盒遞給小寶丫。

小寶丫伸手去接,一整清幽淡雅的蓮花脂粉香幽幽的傳來。小寶丫用力嗅了嗅,興奮問:“好香的蓮葉味道呀,裡麵是糯米藕?蓮花糕?還是荷葉雞?”

蓮姨娘掩唇輕笑:“都不是,蓮花香是我身上的脂粉香,木盒子裡麵裝的是芙蓉糕。”

“脂粉香?哪裡有賣呀?”這麼好聞的香味,她想買給玉姨姨和小姑。

蓮姨娘身邊的婢女笑道:“沒得賣,這蓮花脂粉是我家主子采了夏日的荷花曬乾研磨製成的,城裡獨一份。”

見小寶丫略有些失望,蓮姨娘道:“等明年吧,明年後花園蓮花開放的時候,我多幾何送給寶丫。”她是個感恩的,她清楚若不是小寶丫,夫人不會放過她,小小姐也決計不會給她道歉。

她得了好處,自然想著回報一二。昨日聽聞老夫人說要送小寶丫回去,她天不亮就起來做糕點了。

“好呀。”小寶丫一口答應,朝她揮手告彆。

蓮姨娘可真是個溫柔的人啊,她喜歡溫柔的人。

春桃把小寶丫帶到正門口,門口停著兩輛馬車。小寶丫狐疑的打量,就見她爹從其中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朝她招手:“丫丫,這邊。”

趙寶丫立刻鬆開春桃的手,朝她爹衝去。趙凜張開雙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轉了一個圈,顛了顛:“不錯,重了。”

趙寶丫咯咯笑了起來,額頭在他脖間蹭了蹭,撒嬌道:“阿爹,我好想你呀!”

風吹起她鬢邊蹭亂的碎發,天太冷,連說話都帶著霧氣。趙凜怕她著涼,順手把兜帽給她帶上:“走了,我們回家。”

兩人剛要上馬車,前頭攔著的那輛華貴的馬車被掀開,穿成粽子的錢大有捧著手爐坐

到車轅上喂了一聲。然後特彆八卦的問趙寶丫:“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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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瓜吃,就勉為其難的來了。

趙寶丫不想搭理他,扭頭朝還守在大門口的春桃喊:“春桃姐姐,這裡有個人問縣令大人行不行,你回答他吧。”她和寶珠姐姐實在也沒弄明白這個問題。

這人吃瓜吃到門口來了,特麼不把他們當外人了。

春桃氣得要死,朝裡麵一吆喝,立馬有一大群手持棍棒的侍衛衝了出來:“誰?哪個不怕死的亂嚼舌根子?”

趙寶丫伸手一指:“他!”

錢大有捧著的手爐都嚇掉了,拍著馬夫大喊:“快快快,趕緊走!”

馬夫急問:“公子,表公子呢?”

錢大有一拍馬屁股大喊:“什麼狗屁表公子,趕緊走!”

錢府的馬車一溜煙的跑了,趙凜這才抱著樂不可支的閨女進了馬車。接近年關,街道上煙火氣十足,來來往往的都是人。馬車慢悠悠的往何記小食肆去,趙寶丫放下車簾子好奇的問:“我們不回家嗎?”

趙凜把預先準備好的手爐給她,笑道:“忘記今日是你生辰了?”

趙寶丫驚訝:“我生辰?”她是真忘記了。

趙凜:“今日食肆不營業,你小姑說在食肆吃午飯給你慶生,你師父、玉姨、春生、星河都在呢。”

趙寶丫歡呼:“耶,太好了,又有好吃的了!”

趙凜調侃她:“我看你在縣令府上吃得也很開心啊?怎麼還惦記著你玉姨做的?”

趙寶丫噘嘴:“玉姨姨做得更好吃呀,在彆人家裡吃得一點也不開心。那個胡縣令老是發脾氣,砸東西,都嚇死丫丫了!”說到這,她想到那天看到的密室,湊到她阿爹身邊,小小聲道:“阿爹,寶珠姐姐家好有錢啊,比馬叔叔家還有錢。”

趙寶丫伸手比劃:“好多好多錢的,他們家書房有個好大好大的金屋子,裡麵全是金子玉佩閃閃發亮的珠子,我眼睛都快閃瞎了。真的好多好多呀,都可以躺在金子上麵睡覺了。”

趙凜詫異:照丫丫的描述,那是個金庫了,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能這麼有錢?

胡縣令不能人道改愛財了?

“對了對了。”趙寶丫又興奮道,“那金屋子裡麵還有一塊梅花令牌,和寶丫在馬叔叔家撿到的一模一樣呢。”

趙凜驚疑不定:“丫丫確定一模一樣?”

趙寶丫重重點頭:“一模一樣,銀色的,中間有梅花。”

趙凜駭然:那塊令牌是追殺他,盜金礦的匪徒丟的。胡縣令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難道胡縣令就是那般匪徒的人?

胡縣令也參與了盜金礦?

那他現在參與馬家金礦的挖掘是幾個意思?

趙凜越想越心驚,在沒有具體證據前,這事又不好跟馬承平那個呆瓜說。他想了想,也隻能暗中觀察一二了。

趙凜交待道:“這件事你莫要和其他人說。”

小寶丫很乖的點頭:“我不說的,我隻告訴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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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丫彎著眼笑了。

一刻鐘後,馬車到了何記食肆。食肆門口蹲著一人一狗,門口垂掛的旗子被寒風吹的呼啦作響,小黑光亮的毛發都被吹出淺渦。

小星河連防風的鬥篷也沒穿,固執的守在門口等。何春生擔心他著涼,拿了個暖手爐給他。

他搖頭表示不要。

坐在屋子裡溫酒煮茶的權玉真道:“你彆管他,壯的像個小牛犢子似的,吹不死。”這娃娃凶得很,他隻說了一句‘寶丫那丫頭樂不思蜀了’,這小崽子就衝著他呲牙。

不讀書真可怕,‘樂不思蜀’怎麼也不算罵人的話吧?

馬車停在了門口,一人一狗衝了出去,都恨不得搖尾吧。

趙凜抱著趙寶丫跳下馬車,小星河眼睛亮晶晶的喊了聲:“寶丫妹妹!”

趙寶丫溜到了地上,他直接撞開要撲過去的小黑,拉住趙寶丫的手。

藍白貓被他嚇了一跳,喵的一聲彈開,跳到了走出來的何春生懷裡。何春生安撫的摸摸小貓炸開的毛發。

被撞開的小黑有點懵逼,然後又搖頭擺尾跳過去蹭小寶丫的腿。

“小黑。”趙寶丫摸摸小黑的狗腦袋,小黑跳得更歡快了。

趙星河上上下下打量她,急切的問:“寶丫妹妹,那個胡寶珠有沒有欺負你呀?”

“沒有。”趙寶丫回答後,驚奇的發現趙星河說話利索了。她興奮,打算問問怎麼回事。

權玉真:“彆堵在門口了,都進來吧。”

趙寶丫立刻鬆開小星河的手朝他跑去,走到他身邊甜甜的喊了聲:“師父。”

權玉真樂得眼角的笑紋都多了幾根:“乖徒兒L,終於回來了。”他伸手把小團子抱到凳子上,“快快快,快坐好,你不回來蘇娘子都不肯開餐,你師父都快餓死了。”他扭頭朝門簾後喊:“蘇娘子,寶丫回來了,快上菜!”

蘇玉娘和趙小姑端著幾碟子熱乎乎的菜上來了,蘇玉娘笑道:“咱也不是故意餓著權道長的,哪有壽星不來就開餐的道理,寶丫你說是吧?”

趙寶丫連連點頭,覺得自己一腔熱情都喂了狗,噘嘴伸手,白嫩的掌心在權玉真麵前晃了晃。

權玉真裝糊塗:“什麼?”

趙寶丫噘嘴:“生辰禮呀。”

權玉真嘖嘖兩聲,從懷裡掏出個紅封,道:“回去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