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秦正清和陸坤都盯著趙凜。

趙凜斟酌了一下,道:“左手寫字不怎麼順暢,考得一般般吧。”他雖會左右開弓,但院試流程嚴格,喂了確認不是他人替考,院試的字跡必須和縣試、府試一致,這就導致他寫慢了許多,吃力了許多。

所以出考場才會脫力。

陸坤聽他這樣講長舒了口氣:除去腿疼、腦袋疼,他這次考得還算得心應手,應該有和趙凜一拚之力吧。

他問完,頗為高興的上樓了。他一走,秦正清重重泄了口氣,有心想讓趙凜遠離此人,但又謹記‘君子背後不議人是非’的原則,到底忍住了。

趙凜用完午飯後打算出門走走,買一些丫丫喜歡的東西。秦正清得知他要出去,全程陪同,又讓書童幫忙拎東西,囑咐趙凜這三個月右手千萬彆用勁,否則容易落下後遺症。

那儘善儘責模樣的看得陸坤直翻白眼。

你感恩、你細心,奶媽子也沒有你周到!

第四日,趙凜和秦正清終於出發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怕再遇到危險,秦正清還特意請了幾個好手護送,好在到了長溪境內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秦正清原本要把人送到城皇廟,被趙凜拒了,隻好送到長溪鎮城門口。等送到門口,又道:“你的右手不方便,讓我的書童去照顧你兩個月吧。”

趙凜牽著黑雪站在馬車外:“不必了,秦兄已經幫襯良多,實在不必再提救命之恩的話,而且城隍廟小不方便。”

秦正清不再提這茬,蹙眉道:“先前同你說搬家的事你還沒有考慮嗎?這次院試要是過了,牙差去報喜,總不能去廟裡頭。”他頓了頓,道:“若是你要買房子,我這裡有銀兩。”

“不必了,我自己有銀兩。”趙凜搖頭,“考前我就想過這個問題了,趁著放榜前,正好看看合適的房子。”

秦正清知道趙凜是有主見的人,便不再提幫忙的事。兩人告彆後,趙凜牽著馬進城,正好碰上趕集日,街道上人多,不長的路,生生走了一個半個時辰才到城隍廟。

進去的時候大門敞開著,牆邊的柿子樹碩果累累、院子了香煙嫋嫋,正殿前除了幾個香客並不見權玉真和小寶丫的身影。

他把馬係在柿子樹下,徑自往後殿走,大黃聽見聲音衝著他吼了兩聲,看見是他後立刻安靜了。葫蘆架子上的葫蘆已經熟了個透,有一隻砸在了地下,他走過去撿起來,一側頭看見葫蘆架右手邊的牆麵上畫了一個個歪歪扭扭的‘正’字,一共二十一個。

他一來一回正好二十一天。

一看就是丫丫的手筆。

閨女這是想自己了?

正殿前傳來歡快的腳步聲,小奶娃人沒到,聲先至:“師父,快點啊,我的‘正’字還沒畫呢。您不是說畫完四個‘正’字阿爹就回來了嗎?我都開始畫第五個了。”小團子很是鬱悶,一身嫩黃色的蝴蝶裙都有些皺,頭頂的小揪揪也歪歪扭扭的,伸出白胖的小手掀開後院的簾子朝後看。

“丫丫。”趙凜喊了一聲。

小團子咻的回頭,

看見他時,

圓溜溜的眼睛瞪大,繼而像個小炮彈一樣欣喜的衝了過來。趙凜蹲下,她一下子衝到他懷裡,高興得又蹦又跳:“是阿爹,阿爹回來了,師父,是阿爹!”

她動作幅度太大,趙凜隻得把包紮過的右手往後背了背,用左手順著她的發頂。

權玉真左右手都提著菜,大步走了進來,語氣散漫道:“看見了,不就是個人嗎?至於高興成這樣?”

“你看,師父沒騙你吧,都說了你爹就這幾日回來。”

小寶丫興奮過後,裂開嘴笑了:“嗯,師父沒騙人。”

趙凜將她背上的籮筐拿下來,順口問:“這幾天在家有沒有聽話啊?”

小寶丫點頭,圓潤的眼睛晶亮:“聽話了,師父還誇我呢!”她揚起小腦袋,很是驕傲:“連頭發都是我自己紮的呢。”可美了。

“我還養了小黑狗,胖胖的好可愛。”說著她把籮筐拉了過去傾斜著給趙凜看,籮筐裡探出一個烏黑毛絨的狗腦袋,眼睛圓溜濕潤,兩隻小爪子努力的扒拉著籮筐的邊緣想跳出來,倒是和閨女一樣可愛。

提著菜的權玉真絮絮叨叨:“可愛個棒槌,讓你拿籮筐裝菜,你到好,又是帶貓又是帶狗的,它們是不會走路還是咋滴?”

小寶丫噘嘴,抱起籮筐裡的藍白貓:“它們也想出去玩呀,外麵很多壞人的,不待在籮筐裡會被壞人抓走的。”

權玉真扯了扯嘴角:“要抓也抓你……”

她立刻抱住阿爹的腿:“哼,我才不怕呢,阿爹會保護我的。”一股跌打藥的味道若有若無的傳來。她慫慫鼻尖,一路聞到她爹的右手腕上,緊張的問:“阿爹,你受傷了?”

權玉真立刻放下菜也朝他看過來。

院試遇到匪徒這麼大的事,肯定會在城裡傳開,他也沒打算瞞著。隻是輕描淡寫道:“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匪徒,阿爹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她阿爹說什麼趙寶丫就聽什麼,權玉真卻知道能讓趙凜受傷的匪徒肯定不是什麼等閒之輩,這麼說也不過是怕小娃兒擔心罷了。

他道:“既然受傷了就好好歇著,這頓飯我來做,你陪小寶丫去玩吧。”

趙凜頷首:“道長辛苦了。”然後一把抱起小寶丫往房間走,“阿爹給你帶了好東西,去瞧瞧。”

父女兩的笑聲不斷從屋子裡傳來,灶房裡生火的權玉真嘴角帶了點笑,尋思著要是當年他也成了親,兒子孫女應該也這麼大了吧。

轉而又想,還好沒成親,不然隻會被他帶累。

廟前香火嫋嫋,廟後炊煙徐徐,不多時菜的香味席卷每個角落。權玉真喊了兩嗓子,趙凜立刻搬出小桌子到過道陰涼處,小寶丫放下玩具噠噠的跑到灶房拿碗筷。

飯菜上桌,趙寶丫很貼心的拿了杯子和酒給師父滿上,又想到阿爹的傷就給他倒了杯清水。

然後就開始聽她阿爹說一路上的見聞,以及院試

的事。他吃完一口茶,道:“考得還算可以,大概率是能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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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凜頓了頓了道:“我手裡有一些銀兩,想著買一間帶院子的屋子,也算有了個小家。”

權玉真早料到父女兩個遲早要搬,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傷感。也沒搭話,隻管喝自己的酒。

桌上氣氛一時凝結,趙凜也悶頭吃飯不再說話。小寶丫卻很高興,眼睛都笑彎了,奶聲道:“耶,我終於要有大房子了,到時候阿爹一間、寶丫一間、師父一間,小黑小貓黑雪都帶上。”她扯扯她爹的衣袖,湊過去問:“阿爹,我們明天就去買房子嗎?”

趙凜不搭話,捅捅閨女的小胳膊,示意她看權玉真。

小寶丫眨巴眼:師父好像不是很開心?

可是師父為什麼不開心呀?

小寶丫又拉拉權玉真的衣袖,問:“師父不喜歡住大房子嗎?”

權玉真端起酒杯一口悶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喜歡。”隨後又朝趙凜道,“那你明日就去牙行轉轉吧,多看幾家,莫要被騙了。”雖然不知道趙凜哪來那麼多銀子買屋子,但終歸攢得不容易,被騙了不得傷心死。

小寶丫拍著胸脯道:“不會被騙的,我和阿爹一起去。”倒時她問問附近的小動物,就知道那房子好不好了。

夜裡,小寶丫睡著了,趙凜還聽見後院有輕微搖椅搖晃的吱嘎聲。他披衣爬了起來,打開門就見權玉真坐在葫蘆藤下對月小酌。

明月高懸,霜華滿地,他臉籠在大片葫蘆葉的陰影裡,瞧不真切。

他走近,蹙眉:“你今日已經喝了不少,怎麼夜裡還喝?過量傷身。”

搖椅吱嘎搖晃,權玉真虛虛看月:“喝慣了不礙事,你彆告訴寶丫頭就行。”省得那娃兒念叨。

趙凜:“……你不和我們去住?”

權玉真扭頭看來,撇了撇嘴:“想什麼呢,我這麼大一個廟留著吃灰啊!再說,你們在我這兒住是給了銀子的,我去你那住也要給銀子的,我沒錢!”

“月有陰晴圓缺,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等再久一些你就知道了,你現在的同窗、好友走著走著都會散,觀念不同、陣營不同、政見不合、這些都是理由……”

趙凜直覺權玉真的身份不一般:精通典籍、了解官場、故人又是邢知府那樣的人物,好酒,又神神叨叨的。

他不說,趙凜自然不會去打探。

他隻需記得權玉真有恩於他們父女即可。

權玉真喝下最後一口酒,站了起來,道:“老道不過去住的事,現不要和寶丫說,免得她難過。”他搖搖晃晃往自己屋子裡走,走到過道上又回頭,衝著院子裡的趙凜道,“對了,那藤椅你給我搬進屋子吧,萬一下雨就不好了。”

門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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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充盈,哪裡是要下雨的樣子,莫不是喝糊塗了?

次日,果然又是個大晴天,趙凜領著小寶丫去找牙行看房。

長溪鎮有三家牙行,東街有兩家差不多大的,南街有一家稍微小些的。東街那兩家房源和客源都多一些,但有些店大欺客的味道。南街小一些的,房源雖然少了些,但牙錢少一些,牙人也有耐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