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樹開頭離不開人,韓盈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鄉下,這次消息就流通很多,隻需要和幾個人聊聊,便大概推算出至少一半的人開始自發的製作紙錢,而且這樣的風氣還在繼續擴散,有望在一兩年內取代本縣九層九人的喪葬習慣。
至於為什麼不是全部——
沒辦法,總會有一部分人有錢多到可以隨便燒,這種人就算是韓盈的理論傳過去,他也不過是給自己已經修好的墳墓前再大燒一堆紙錢。
有錢,就是有這麼寬廣的選擇。
對這樣的人,韓盈選擇放棄。
六月,種下的杜仲樹種逐漸破土而出,長勢喜人,確定沒有問題的韓盈也不在繼續在這邊呆著,她慢悠悠的騎著老馬,跟著一位吏目走在回縣裡的小道上。
這個春季,韓盈除了種杜仲樹,還在忙另外一件事情。
學騎馬。
整個古代,馬都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漢代更是如是,除了沒錢的農人和沒有必要的人家,大多數有外出要求的人家中都會養馬,同時學一下騎術,這使得馬匹市場也很繁榮,按照馬能力的優劣、用途,年齡分出了極大的差距,高的寶馬有價無市,低的老馬——也就值個肉價。
韓盈學騎術用的就是比肉價微微好那麼一點的老馬,這種馬經驗豐富,會自動配合韓盈,不會因為她的動作不規範而直接把她甩下來,學起來更安全些。
不過,當這匹馬出現在韓盈麵前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再一次開始懷疑這到底是馬還是驢。
誰讓本縣的馬都這麼矮呢?
周禮有雲,六尺為馬,也就是說,此時華夏本土的馬大概在140厘米左右,這麼說吧,韓盈今年九歲,因為吃的好,身高也差不多有六尺,也就是說,她已經和馬一樣高了!
這和韓盈後世去景區玩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比她還要高一頭,大概在180厘米左右高的馬完全不同,而韓盈曾經好奇的向師父詢問,有沒有更高的馬,很不幸,她得到的答案是沒有,最好的寶馬,也不過再高個十厘米左右。
而現在,國內大多數馬是承擔拉車和短距離交通的作用,奔跑能力和耐力都比較差,比起來國外的馬種差了一大截。
聽完這些,韓盈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漢武帝好像打過一次大宛,這是漢武帝窮兵贖武的證據之一,當時漢武帝動用了七萬人的軍隊,以及更多倍的輔兵充作運輸,結果最後隻回來了兩萬人,三千匹馬。
現在看,韓盈仍覺這窮兵黷武,但,在古代生活久了,她也能明白這樣做的必要性,在戰爭上,馬相當於坦克,當國外的坦克綜合水平遠高於國內,不想辦法獲取這款坦克裝備上,那——
等著國內死更多人吧。
但這樣的二選一,韓盈是一點也不喜歡的。
若是,她能用造價低廉,但看起來高昂的東西,比如說,玻璃製品將其置換回來,可能就會更好一些了。
而且玻璃還可以拿來做顯微鏡,要是……算了,這中間要點的科技太多了,如今高爐溫度隻能能達到一千二,距離完全燃燒玻璃還差三百度,這可是個大檻不說,國內還缺碳酸鈉,也就是純堿,這是國內為什麼有彩色的琉璃,但是沒有透明玻璃的緣故。
作為理科生,韓盈是知道侯氏製堿法的,但知道和製取是兩回事,畢竟從濃氨水到飽和氯化鈉溶液,通二氧化碳氣體等都不是她一個人,乃至幾年就能折騰出來的事情,化學科技樹在如今的情況下,基本上就是瘋狂砸錢不見成效的結果,韓盈半點都搞不起。
好在空間裡還有更簡便的製堿方式,韓盈以前翻書的時候好像見到過,到時候也可以查一查,就是希望不能太高,畢竟——高爐她是真的搞不定,火焰溫度不夠還是燒不出優質玻璃的。
“不過,現在倒是可以試試陶瓷。”
韓盈思索著,高爐技術可以向隔壁的巨野縣交流一下,之前聽女醫說她們那邊有白色的土,下雨之後和麵粉似的,很有瓷土,也就是高嶺土的特征,要是確定,那她就可以燒瓷器,這也能帶來大量的收益!
而且,她爺爺筆記中還有土法高爐的記載,記載中溫度也差不多達到了一千五左右,有了這個方向,改進現有的高爐也不算困難。
至於這麼搞會不會出事,韓盈還真不擔心,宛安縣裡又不是沒有燒陶的作坊,他們沒事,那她燒個瓷器同樣不會有事。
這麼思量著,路上韓盈還看到了一家正在辦葬禮的鄉間富戶,薄棺材在前麵走,後麵有八個人,抬著四個牲畜,牛羊狗,甚至還有一匹馬,這些草紮和實物一樣大,看起來極為唬人。
讓韓盈感到欣慰的是,除了草紮,以前陪葬的鍋碗瓢盆、各色錢幣等值錢的東西,已然消失不見。
韓盈慢慢的放下了心,這麼一來,終於不會有大量的人去挖掘墳墓了。
挖墳可不光倫理上有問題,在安全上也有很大的問題,古往今來多少疫病就是因為死人傳播的啊!
又切斷一條疾病傳染源的韓盈很是開心,隻不過這份開心沒有持續多久,她剛回到城內的醫屬,左儀便出現在她麵前,拿著雪花膏對她問道:
“這東西真不能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