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言身後,鐵籠碎裂,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猛然站起撲出,纏繞在身上的鐵鏈嘩啦啦響個不停,眼睛瞪著薑離,怒火噴薄,滾滾殺氣蒸騰而起。
但他傷勢不輕,體內氣血淤塞,力量消散,腳步虛浮,剛一撲起,就被腳下的鐵鏈絆倒,狼狽摔倒在了地上。
“卑鄙之徒,我恨不得生吃你肉,斷碎你骨!”
“鎮軍候,我魏族與你不共戴天!”
“狡詐卑劣,隻會施展陰謀詭計,害我魏族數百萬族人落入大周之手,死傷無數!”
院落中被囚禁的都是前魏遺族的高層,聽聞眼前的少年就是大周鎮軍候,更是當初冒充席景川、傳授錯誤氣脈功法的那個大周奸細,全都瘋魔了一般的跳起,眼中全是刻骨的仇恨與怒火。
若非薑離,他前魏遺族何至於落到如今這樣悲慘淒涼的地步。
百年苦心經營,一朝全廢。
一時間,鐵鏈震蕩撞擊聲、怒罵聲、痛哭聲,不絕於耳,沸反盈天。
周圍其他關押前魏族人的院落中,也同時響起了各種怒罵、咒罵與哭訴。
“噅!”
白馬追風與流雲也跳落在地,聽著周圍的各種嘈雜怒罵,追風鐵蹄猛地一跺,仰頭嘶鳴,半聖級彆的嘶吼聲瞬間壓下了所有。
流雲也是輕輕跺地,半步人仙的威壓,更如一座大山,將所有前魏遺族壓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尊半步人仙的強大妖王!”
趙承言心中一稟,幾乎被震驚的無法呼吸與思考。
安莽城已經有了一位實力至少在半步人仙境的神秘老頭,此刻再多上兩尊頂級妖王。
這樣實力,怕是可以媲美大周四大聖地了。
“費老許久不見!”
薑離輕輕拍了拍有些暴躁的追風,轉身向著鐵籠中的灰白老者,微微拱手。
“薑離,你害的我魏族好慘啊!”
費千刃掙紮著坐起,眼中的憤怒此刻依然未消,心中充滿了對數百萬魏族的愧疚。
數月前,就是他前往土鶻國與薑離對接,取回被動了手腳的氣脈傳承。
“費老,兩國交戰,相互間的博弈可不止在戰場,若說卑劣,隻怕你魏國先祖更勝一籌!”
薑離聲音清冷:“秦魏兩國世代盟約,互為依靠,秦曾數次出兵解魏國危難,前魏背刺致使秦國覆滅,難道就不可恥?天下人誰都可以說我手段卑微,唯獨你魏族沒有這個資格!”
“薑離!”
費千刃拳頭緊握,全身顫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手段卑劣上,他前魏遺族先祖的確做過很多錯誤的抉擇。
尤其是背刺秦國後,不僅十數萬軍士戰死,尚未開始瓜分涼州,就直接被調轉刀鋒的大周軍隊,殺的人仰馬翻,主力全部覆滅。
“你們前魏遺族貪圖蛟鶴宗的上古氣脈傳承,若真與靈鶴堡達成交易,獲得真正功法,他日反攻大周,可會覺得自己的手段卑劣?”
薑離目光掃過院落中的前魏遺族高層,冷冷一笑:“且不提秦魏舊怨,周魏本就是大敵,你們身為前魏遺族,更應該知道成王敗寇的道理,既然選擇了陰謀和殺戮,就不要想著給自己立下無辜冤屈的牌坊。”
“薑離,你說的不錯,敗了就是敗了!”
費千山站了起來,揚起頭顱,麵色陰冷,渾身上下都充滿不屈的意誌:“我魏族落入你手,無話可說,要殺便殺,悉聽尊便!”
“殺人是很簡單,卻也最無用處!”
薑離看著費千山的雙眸,正色道:“我可以給魏族一個活命的機會,隻要你們交出前魏遺族的所有積累,並投入我安莽帳下,我可以放過所有的魏族人!”
“癡心妄想,你將我族害的如此慘烈,還想我們歸順?”
費千山像是聽到了無比可笑的事情,帶著鄙夷與嘲諷的大笑:“魏族沒有一個軟骨頭,你直接殺了我們吧,要我們投降,絕無可能!”
“要殺就殺,魏族寧死不降!”
“我若喊出一個痛字,不配為人!”
院落中,一名名前魏遺族的高層人物,紛紛站起,無論身上的傷勢如何慘烈,也都昂首挺胸,一副視死如歸的決然姿態!
“很好,既然你們不願投降,前魏遺族對莪便也就無用了!”
薑離平靜點頭,轉身對一名千戶將官道:“傳我命令,將所有魏族人押往斬首台,我要親自督軍,讓這些前魏高層,親眼看著自己的親族、家眷,在他們麵前一個一個被斬首示眾,掛在安莽城頭!”
薑離話音一落,也不管院落中前魏遺族的反應,徑直向外走去。
他即將跨出院門的瞬間,忽然回頭對炎夕瑤說道:“勞煩前輩釋放威壓,鎮住這些前魏遺族高層,免得這些人怯懦自儘!”
“薑離,你放心,鎮壓他們易如反掌!”
炎夕瑤點了點頭,她羽翼一抖,無儘威壓立時擴散開來,籠罩整個安莽巨城。
說來也怪,這道威壓直接施加在了所有魏族人的身上,卻偏偏對安莽府兵及分散各處的萬狐山妖族,沒有絲毫影響。
“薑離大哥,你們人族的城池真有趣,生靈萬千,很多生靈,我從未見過,當真有趣,還有這些小鳥,飛的到處都是!”
薑離走出院落,沒有返回府邸,徑直向著斬首台而去。
他剛剛走了一半的路程,岩梟與白奇也落了下來。
再一次進入人族城池,岩梟的心情自然與上一次不同.
他一路飛來,見到了很多沒有見過的妖族生靈,對一切都很好奇,懷中還捧著十幾隻碧隼。
這些碧隼,飛掠速度極快,訓練有素、十分機警,卻被岩梟釋放的淡淡威壓,壓製的無法動彈,老老實實的臥在岩梟懷中。
其中絕大部分碧隼,都是安莽城豢養的的信使、斥候,但其中一頭碧隼,羽毛上卻並沒有安莽城的印記。
薑離一眼掃過,不僅有些好奇,伸手抓過碧隼,發現其腿上還綁著一根小木筒。
“安莽城附近怎麼會有陌生的碧隼傳信?”
薑離有些好奇,他解開線繩將小木筒取在手中,輕輕掰開,發現裡麵藏著一卷筆墨未乾的錦帛。
“咦,原來這些小鳥身上還藏著東西!”
岩梟眼睛一亮,連忙低頭在懷中的碧隼身上翻找起來。
“私自豢養九幽炎雀,意圖謀反?”
薑離打開錦帛,輕輕一掃,眸光立時冷冽了起來。
他在極北山脈中,聽趙鐵河說起過那些前來安莽城討要前魏遺族的各家使者。
薑離對於這些人以及他們身後的勢力,並未放在心中。
雖然這些勢力根基深厚,在大周二十七省盤根錯節,與很多權貴、世家、宗門關係密切,影響力極大。
但這些又與他有何關係。
安莽城發展至今,全憑他一人之力。
以前勢力弱小時,尚不需要仰仗和依靠大周各方勢力,現在羽翼豐滿,底蘊越積越厚,更有極北山脈、瓊鯊島域作為支撐,更不需要與這些勢力虛與蛇委。
若不惹到他一切皆罷。
可如果他們敢把心思算計到他身上,薑離也絕不會手軟。
今時今日,能夠讓他忌憚的存在與勢力,早已不多了。
隻要他不揭竿而起,光明正大的叛出大周,景皇也不可能輕易動他。
“傳我命令,將城外驛站的那些人,全都給我好生請進來,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大的胃口!”
薑離擺了擺手,立時有府兵校尉領命,匆匆而去。
當他來到安莽城行刑場時,上官清妍姐妹、大黑狗、狐妖雲桃、青牛妖王等人,早已聞訊趕來。
安莽之主歸來,所有人都很好奇薑離此行的收獲,以及下一步的打算與布置。
不過,僅是九幽炎雀、異獸流雲、白奇、魁族岩梟等一眾強者的加入,就足以猜測到,薑離此行的收獲之豐了。
“鎮軍候剛一返回安莽城,就要有大動作了麼!”
安莽城城牆上,兩道飄然若仙的身形並排而立。
雲望城看著自安莽城門中縱馬疾馳而出的安莽騎兵,清瘦俊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父親,鎮軍候雖然年紀不大,但手腕鐵血、雷厲風行,看似魯莽專斷、不計後果,實則心有城府,早已衡量好了一切!”
狐妖王雲曦有些忌憚的望了望薑離身旁的幾頭頂級妖王,心中凜然。
本以為萬狐山妖族加入安莽城,將成為薑離身邊最為強大的一支力量。
數百頭道法境界不一的妖族,放在任何一個勢力,都是不容忽視的存在。
自己與父親,也將作為安莽城最頂端的戰力,震懾一切心懷不軌者。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少年軍候的發展速度。
“雲曦,你對鎮軍候的評價很高,這很少見!”
雲望城點了點頭,看著安坐高台上的少年,心中多了一抹期待。
亂世將至,混亂將席卷一切,所有生靈都無法避免,身為萬狐山之主,成名已久的妖王,雲望城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護佑狐山眾妖。
為了能夠安穩度過亂世,萬狐山也需要一位可以遮蔽風雨的擎天大樹。
不是短暫的合作,而是徹底捆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