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北道:“玄陽,我知道你懂醫術,你是不是看出師兄有病?是什麼病?嚴重嗎?”
陳陽見他們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我幫你把道行恢複。”
“道行……”明一一怔,眼裡閃過一絲期盼,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小心翼翼的激動。
他的身體,不是簡單的丹田損傷。
如果隻是這樣,早在得知玄成丹田恢複,他就主動去找陳陽了。
他表麵上看似不是很在意這些。
可事實上,他每天都想過,如果自己的道行可以恢複……
陳陽現在給了他希望,但他不敢相信。
萬一,陳陽沒能解決自己的身體,怎麼辦?
這種看見希望,卻一下子希望又破滅的心情,常人都承受不來。
“玄陽,你跟我來。”明北忽然陰著臉走到一旁。
陳陽跟過去:“怎麼了?”
明北嚴肅的看著他,語氣壓低:“玄陽,這種話,以後不要在師兄麵前說。”
“啊?”
這是好事啊。
他昨晚看見明北麵對童伯乾,那副無力的模樣,才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
趁著今天見麵直接說,要不然下次又該忘記了。
怎麼就不讓說了呢?
明北道:“師兄的傷,沒人能治。你給他希望,隻會讓他更加難過。”
陳陽恍然大悟。
他明白明北的意思。
不僅是明北。
這對任何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都是一樣的。
所有人都告訴你,你的病沒救了,準備後事等死吧。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對你說,你的病沒問題,我能治。
你是選擇相信他,還是選擇不相信?
大部分人第一反應是憤怒,覺得對方在戲耍自己。
少部分人會相信,會成為落水者,然後用儘全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陳陽也認真的說道:“彆人不行,我行。”
“玄陽……”
“真人信不信我?”
“我……”明北搖頭:“我沒辦法相信,你連基本的情況都不了解,就說能治,叫我怎麼相信?”
陳陽道:“我去見葉真人之前,也不清楚他的情況。”
“這不一樣。”
“對我來說是一樣的。”陳陽道:“我說能治,一定能治。”
“讓他試試吧。”明一對這邊喊道。
他還是想試一試。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想試試。
“師兄……”
“我也想試試。”明一說道:“讓他試試。”
明北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他無法拒絕師兄的這份要求。
他經常在早晨看見,師兄遠遠站在演武場,看著弟子們修行習武的身影。
那時候,他的心情一定是非常難受的。
陳陽走過去,說道:“師叔,你先回乾元觀,等我過去找你。”
“好。”明一也不問他有什麼辦法,甚至都沒跟他說自己是什麼情況。
就算隻有幾天的希望,也一定是他下半生最開心的幾天。
陳陽轉身走遠。
他回到皇庭經碑文。
這裡來了不少人,並且有爭吵聲從那裡傳來。
陳陽走進去,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群真人,在與陳無我等人爭奪這個地方。
“先來後到懂不懂?你爹媽師傅沒教過你這些?我教你,你喊一聲師傅聽聽。”劉元基那副表情,陳陽看了都想乾他。
真的欠乾。
“臭和尚,滿嘴的臟話。”
“這裡沒有先來後到,想要在這裡修煉,就跟我比劃比劃。”
“你們本就提前一天進入道場,這已經是你們的幸運,現在還要跟我們搶地方?”
劉元基嗤笑道:“知道我們憑什麼能提前一天進來嗎?為什麼你們就得老老實實按照規矩進來?這就是你們和我們之間的差距。”
“根本不用比,差距就擺在這裡。”
一群人一聽,還真有點道理。
他們不是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麼能夠提前一天進來。
難道,做了什麼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但這處地方,是修行佳地。
他們今晚淩晨就得離開,下次再想進來,就是明年了。
他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按照道場的規矩,如果有多人爭奪同一個修煉的地點,可以通過切磋,來決定此處修行地方的歸屬。
不過一般時候,很少會出現這類紛爭。
大部分時候,都有個先來後到。
如果看見這裡有人,其他人自然會離開。
也不會為了一個修煉的地方,就起衝突,這樣容易影響感情。
主要是劉元基嘴巴太欠。
“你要是怕了就起開,彆在這賴著。”那人不耐煩的揮手。
劉元基道:“我要是不讓開了?”
“不讓開,就跟我打,贏了我你就待在這裡。”
“那我要是不跟你打你了?”
“我……”這人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尼瑪,這麼無賴的嗎?
陳無我有點看不下去了,做人不是這麼做的。
言語好點就能解決的事情,非得跟人家懟,不是閒得嗎。
他道:“各位,在下陳無我,麻煩各位給個麵子。以後有機會,見了麵,我請各位喝茶。”
“不是我們不給你麵子,是你朋友不給我們麵子。”
如果劉元基一開始就好好說話,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關鍵劉元基嘴巴太賤了。
“各位道友。”
陳陽大致弄明白怎麼一回事了,他走過來,對眾人點了點頭,歉色道:“實在是抱歉,我這朋友,這裡有點問題。”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各位多多諒解,剛剛若是有得罪之處,我代他向各位道個歉。”
眾人一聽,這和尚腦袋有問題,恍然大悟。
也是。
這裡是道門的修行道場,他一個和尚,要是腦袋沒毛病,怎麼能跑這裡來?
這麼一想,頓時就不那麼生氣了,甚至有些同情的看著劉元基。
劉元基剛想說話,被陳無我捂住嘴巴拖到後麵去了。
“各位今晚就要離開道場了吧?”陳陽微笑著跟他們套近乎。
見陳陽這麼好說話,這群人也沒了剛剛的脾氣。
大家都是人,沒那麼多戾氣。
而且大部分都是江南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碰見,沒必要因為一個小小的修行地點鬨翻。
“今晚離開。”
“過段時間,我的道場就要建設完成了,各位到時候可以過來體驗體驗。”陳陽說道。
眾人一愣。
你的道場?
他們不禁用新眼光打量陳陽。
“這位道友,是什麼來頭?”
“難道江南要建設新的道場了嗎?”
“靈威觀?還是玄妙觀?”
眾人竊竊私語,看著陳陽的眼神,就像是看待某位隱藏頗深的富二代。
陳無我幾人很識趣的閉上嘴巴。
這個話題,他們聊不上。
道場的事情,陳陽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沒人信。
一個都不信。
哪怕是劉元基都不信。
他們覺得,陳陽是自己把自己給催眠了。
謊話說了一千遍,自己就當成真的了。
有時候想想,他們也心疼陳陽。
小小年紀,就活在幻想中。
“道友怎麼稱呼?”對方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
“陵山道觀,陳玄陽。”
“原來是玄陽道友。”
還是有人小聲問:“陳玄陽是誰?”
“我也不知道。”
“彆管是誰,厲害就對了。”
陳陽咳嗽一聲,說道:“道場建設好後,我會通知的,大家若是看見了,隨時過來,可以免費修行一個月。”
有人問:“玄陽道友的道場,在哪裡?”
“就在陵山。”
“陵山在哪裡?”
“陵山市的陵山。”
“哦…”他們絞儘腦汁的想。
陵山市,似乎隻有一個紫金山。
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陵山?
他們也不好多問什麼,主要還是沒人相信。
道門若真要建設道場,消息就算掩蓋的再嚴實,一樣會被人知道。
不可能他們之中一個人都不知道。
聊了一會兒後,他們走了。
陳陽轉過身,黑著臉看向劉元基:“你以後跟人說話客氣點。”
劉元基哼道:“有什麼好客氣的?修士必爭!他們過來要我們滾蛋,憑什麼啊?”
陳陽道:“人家那是好好跟你說話,你不陰陽怪氣的,人家能這樣?怎麼沒見跟我也這樣?”
劉元基道:“不肯爭,那是他們垃圾。”
“行了,你趕緊走,彆在這裡待著。”
“我不走。”
“你走不走?”
“不走。”
“行,我們走。”陳陽道:“老陳,老龐,走,換地方。”
龐鬆泉舍不得道:“去哪裡?”
這地方多好啊,下麵這塊土地舍不得他的屁股。
陳陽道:“換個地方修煉,道場好地方不少,我都打聽過了,這地方就是最破的。”
劉元基一直豎著耳朵,聽見這話,連忙站起來了:“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
“沒有。”
“你彆想騙我,肯定有。”
劉元基拍拍屁股就爬起來:“走,我跟你去。”
陳陽道:“我可跟你說清楚,好地方是不少,但能不能坐下修煉,那得看運氣。你現在就待在這裡,沒人跟你搶。要是有人再來跟你搶,你還是剛剛那副態度,被人打了彆找我哭。”
劉元基有些猶豫了。
他以為自己辟穀之後,就很強了。
結果這地方隨便一抓都是真人。
雖然也有不少真人,也沒開竅。
但大部分都開了一竅兩竅。
當然了,對付一般的開竅修士,他根本不怵。
就怕碰見變態。
這次進來快六百人,哪怕比例再小,也肯定有不少變態的。
思前想後,劉元基道:“那我還是就待在這吧。”
陳陽沒廢話:“走。”
他們一群人走了。
陳無我道:“那地方真不錯啊。”
陳陽道:“是不錯,但他守不住。”
就劉元基這性格,陳陽敢保證,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教他做人。
他是真不理解。
怎麼會有劉元基這種人存在。
而且還能活的這麼大。
說一聲奇跡都不為過。
陳陽帶著他們直奔南邊的碑文亭。
這裡是一片連成片的建築群。
差不多能有一百多座亭子。
亭子的石柱上,石頭桌子上,頂上,甚至就連地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經文。
每一個字都是真跡,是道門的各大前輩,在修行之時,偶有感悟留下來的。
靜心看碑文的人不多,大部分都直接進去,坐在亭子裡麵修煉。
也有一些人在亭子外麵舞劍練功。
他們一個一個的饒,大部分都被人占領了。
“這裡沒地方了。”陳無我搖搖頭:“去古樹林吧。”
他們對道場也不陌生,知道哪裡有什麼好的修行地方。
如果換做其它時候,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為了在哪裡修煉而苦惱。
以往就三百人,偌大的道場,他們幾乎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
誰曉得碰見了這個月,人數暴漲一倍。
“那邊亭子沒人。”玄成指著前麵的幾個亭子說道。
方青染看了一眼,搖頭道:“應該是有人的。”
玄成道:“沒人啊,我都看了。”
月林道:“的確沒人,不過亭子外麵倒是不少人。”
方青染道:“其它亭子都有人,為什麼唯獨這幾座亭子沒人?”
她搖頭道:“這幾座亭子,很可能是特許給軍部的。”
幾人恍然,心裡也沒什麼不舒服。
軍部每個月都有固定的名額。
他們對這些名額沒有任何異議。
因為軍部的壓力比他們大。
就算他們不需要切磋,直接就享受道場最好的修行環境,他們也不會說任何話。
因為人家值得這個待遇。
陳陽道:“去古樹林看看吧。”
“嗯。”
“那邊吵起來了。”他們剛要走,玄成說道。
回頭看,果然,亭子外麵,有人吵起來了。
陳陽在其中,看見了林語,白徐子的身影。
他們與另外幾個道士吵起來了,臉色很難看,很憋屈的樣子。
“過去看看。”陳無我率先走過去。
陳陽搖搖頭,這家夥也是個喜歡湊熱鬨的。
“這裡是師兄他們的修行之地,你們不能進去,要我說幾遍?”一個看模樣最多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道士,一副老氣橫秋,很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的語氣說道。
年輕道士身邊,還有幾個年紀稍微大一點,但也就二十歲出頭樣子的道士。
陳陽很驚訝。
這幾個小道士,也是真人?
比自己還年輕?
天才已經如此泛濫了?
“你師兄是誰?他人沒到,有什麼資格霸占一處修行之地?”此刻分外憤怒的,是被陳陽爆錘過的小張。
年輕道士哼道:“我師兄是行天宮最優秀的弟子,想必你們一定聽過我師兄的名諱,他叫羅有麟!”
小張道:“什麼行天宮,羅有麟,沒聽過!你們趕緊讓開,彆在這裡擋道!”
“幾位道友,請你們讓開。”一直未開口的左誌祥,也說道。
他不知道這幾人是怎麼進來這裡的,他也不關心。
他現在沒功夫和這些小孩子耽誤時間。
年輕道士說:“我說了,這個亭子是我師兄的固定修行地方,你們不能進去。”
後麵的陳陽好奇道:“行天宮是哪裡的道觀?怎麼沒聽過?”
他仔細在腦海裡搜索,江南有這麼一座道觀嗎?
陳無我道:“你仔細聽這小子的口音。”
口音?
陳陽仔細一聽,還真聽出點味道來。
“台彎的道觀?”
“嗯。”
陳無我點頭。
陳陽問:“他們當地沒有道場?”
“有,但他們進不去。”陳無我道:“台彎,港島,奧門,尤其是台彎,道場很多。但大部分都不是道門的,他們每年的名額很少,有的還得自己爭,然而他們修行一直跟不上,怎麼爭的過人家?”
陳陽道:“外麵的都爭不過,怎麼進來這裡的?”
“特權唄。”陳無我有點鄙夷:“這些人,眼高於頂,瞧不起我們這些人。可有需要的時候,又舔著臉來要。道協不想因為這點事情影響感情,每年給他們點名額。其實也不多,分配下來,一個道場估計也就幾十個。”
陳陽道:“他們以前都是這樣?”
“差不多吧。”陳無我抬抬下巴:“老龐去年還被人家兩個小道士打過。”
“打過?”陳陽睜大眼睛:“你沒還手?”
龐鬆泉搖頭:“得注意影響,而且我出手,太欺負他們了。”
“那合著你被人家打,就不是被欺負?”
陳陽不太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陳無我道:“沒這個必要,反正一灘爛泥,你打了,反而臟了你的手。彆說給他們最好的修煉環境,就算讓他們天天待在道場,都不見得有用。”
陳陽皺眉,掃了一眼。
十幾個亭子都是空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行天宮的弟子,占了十幾個地方。
而且還屬於那種,我不修煉,也不準彆人修煉。
太霸道了。
當真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
這是把道協給他們的麵子,當成他們放肆的資本了。
真有點認不清自己。
陳陽直接走上去,陳無我攔住他:“你乾什麼?”
陳陽道:“講道理。”
陳無我翻白眼道:“人家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陳陽道:“我這人就喜歡跟不愛講道理的人講道理。”
他走過去,幾個小道士還在咋咋呼呼。
“這亭子沒人修煉?”陳陽直接闖過去問道。
小道士瞥一眼,照例道:“我師兄一會兒過來修煉。”
“那就是還沒來?”
“說話你聽不懂?一會兒來!”
“那就是還沒來?”
“你是不是聽不懂……”
“既然沒來,麻煩幾位道友讓開點。”
陳陽徑自往裡麵走去。
“哎,我讓你進去了嗎……”
小道士直接衝上來。
陳陽伸手一撥。
小道士覺得自己撞在一頭豬上了。
好沉的豬!
自己居然撞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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