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二更合一】(2 / 2)

華宓君不好在山梔麵前八卦婆母程春娘和柳持安之間的彎彎繞繞,便含糊道:“總之不能讓娘和西苑那位碰上。”

山梔聽得一頭霧水,快到二門口時,華宓君腳底生風,攔下程春娘身邊的大丫鬟。

“娘呢?”

大丫鬟福禮:“老夫人在廚房呢,說要親自做一桌吃食出來,除了花嫂子,誰也甭進去亂插手。”

華宓君二話不說就往廚房的方向拐,還沒走到廚房那條小道,就聽阿虎在裡麵纏著程春娘結結巴巴。

“…爺說、爺說他…”阿虎不太會撒謊,一時半夥找不到好的說辭拖著程春娘。

程春娘手起刀落,一個大大的魚頭頓時被砍成兩半,阿虎嚇得眼一閉,腳步往旁邊挪了挪。

“楚兒說啥了?”程春娘將刀往砧板上一擲,扭頭問阿虎。

阿虎努力想了想,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借口時,隻見程春娘舉起大刀又開始剁雞,阿虎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脖子,隻聽哢嚓一聲響,雞頭沒了。

久而沒聽到阿虎的聲音,程春娘停下手中的活,耐心的又問了一回。

華宓君推門而入,笑著解救阿虎:“娘,楚郎說他饞青筍鱔魚羹。”

“對對對。”阿虎擦擦冷汗。

“這時節哪有青筍?”程春娘鬱悶了:“鱔魚倒是還有小半桶,阿虎,你去問問楚兒換成乾蘑鱔魚羹可行?”

阿虎逃也似的跑出廚房,管他是青筍鱔魚羹還是乾蘑鱔魚羹,都是廢時間的菜肴,隻要暫時能將程春娘‘困’在廚房就成。

假裝去問了一通,過了一會阿虎跑來說盛言楚還想吃鹽炙三花魚、火腿燉肘子以及煎釀茄子,還有桂花鴨皮。

“要吃這麼多?”程春娘詫然。

華宓君乾笑:“想來在西北吃得東西不對味,一回來可不得使勁地吃娘做得菜?”

這話程春娘愛聽,將乾蘑泡好,程春娘喊來花嫂子。

“去問問西苑的大人,問他可有忌口的,我一並做了端上去。”

花嫂子在虞城見過柳持安,想到這一層,華宓君忙使眼色給山梔。

“娘做頓飯辛苦,旁人娘使喚不慣,這點小事讓山梔去就是了,花嫂子留這幫娘打下手吧。”

程春娘笑笑點頭,並沒有多想。

-

西苑裡,盛言楚和柳持安盤腿而坐。

柳持安寢不安席,雙眼熬得通紅,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加之頭發雜亂,活似土匪。

“巴叔,您要不…”

盛言楚想叫柳持安去洗漱一番,不成想柳持安以為盛言楚在趕他走。

“我現在就回驛站。”

跪坐久了,站起來時,柳持安眼前漆黑一片,險些栽倒下去。

扶著柳持安坐好後,盛言楚無奈歎氣。

不想讓柳持安見他娘的是他,可看到柳持安這幅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又開始於心不忍。

榻上的柳持安半睜開眼偷偷覷著背對著他的盛言楚,心裡竊喜之餘還有些愧疚。

他是真的好想春娘啊,昨晚在盛家聽到春娘的聲音時,他就忍不住想跳下轎子和春娘說說話,可他不敢,他怕春娘不理他。

趕他走都是小事,他擔心春娘在宮侍眼裡落下口舌,屆時傳到寶乾帝嘴裡…

想了想,他忍住了。

夜裡躺在床上時,他是越想陷得越深,若此刻他人在驛站,他勢必還在糾結要不要來盛家看春娘,主動來盛家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可他現在人就在盛家啊!

他這時候不見春娘一麵回頭肯定會後悔。

問題是……

屋裡有一個堵著他,盼著他趕緊離開盛家的人在。

“楚哥兒。”

柳持安抹了一把困倦的臉,用意不明地盯著盛言楚看。

“瞧你昨晚喝了不少,才醒吧?要不你再去眯會?”

這孩子坐這防賊一樣看著他,他咋去找春娘?

盛言楚淡淡敷衍一句:“不妨事的,如今巴叔您身份不同,我得親自招待,官家若是知道我怠慢了您,會吃板子的。”

會嗎?寶乾帝這麼無聊?

柳持安翻白眼,這小子就會滿嘴胡謅。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山梔過來問柳持安午飯想吃些什麼,得知是春娘親自下廚,柳持安欣喜下床。

盛言楚不是不讓他見春娘嘛,柳持安眼珠一轉,對山梔說了兩道菜的名字。

山梔一看到柳持安,當即明白了華宓君的意思,山梔不知道柳持安當年在虞城帶給程春娘看得小孩其實是拿銀子雇來騙程春娘的,以為那孩子就是柳持安的親子。

在山梔眼裡,柳持安就是個花心大蘿卜。

想到平日溫柔的程春娘被這麼個男人惦記著,山梔一下對柳持安沒了好臉色,可礙於使臣禮節,山梔還是耐心記下柳持安要吃的菜式。

眼瞅著山梔看自己的目光一下變了,柳持安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管他呢,他就是要見春娘!

今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見,他人都在盛家了,若不跟春娘說上話,他還是男人呢?

這回不見一麵,些許再相見兩人頭發都白了。

想到這,柳持安使勁搓了搓疲累的臉頰,然後努力揚起一個溫和而又規矩的笑臉。

“楚哥兒,你看我來都來了——”

盛言楚雖不是柳持安肚子裡的蛔蟲,但和柳持安在西北相處了三個月後,倒也能將柳持安當下的心思猜中個七七八八。

“巴叔您可饒了我吧。”

盛言楚斜倚在榻上,他拿柳持安沒法子,隻能先將柳持安拖在西苑,等吃了午飯,他立馬喊人將柳持安打包送回驛站。

柳持安急急道:“之前你說得那些話,我仔仔細細嚼了,覺得甚是道理。”

“什麼話?”

柳持安衝口道:“我歲數也不小了,此番回了西北,再來京城不知是何年,你先前說你娘在盛元德身上耗了七年,又被我…我這次見見她,不為彆的,隻是單純的以朋友的身份和她說說話罷了…”

當然,他還是想爭取一下的自己的幸福,若春娘早已放下了他,他會默默地退出。

在西北時,他已經和周密約定好,倘若春娘選擇周密,亦或是繼續寡著,他都希望周密能替他在京城好好照顧春娘。

“行嗎?”柳持安問得很輕,唯恐從盛言楚嘴裡聽到一個不字。

盛言楚默然,柳持安幽深的眸子仿佛塗抹了膠水纏在盛言楚臉上,似乎隻要盛言楚一個點頭,柳持安就能拿出千裡馬的速度衝到程春娘麵前。

然而打破可怕而又漫長沉默氣氛的人不是盛言楚,而是跑進來的阿虎。

阿虎上氣不接下氣,扒著門疾呼:“爺,我瞧著老夫人不太對勁——”

一句話讓屋裡兩個男人都沉下了心。

“我娘怎麼了?”

盛言楚快柳持安一步,落在後邊的柳持安隻好就‘春娘’二字咽下肚。

阿虎欲言又止,眼睛往柳持安身上一瞥。

盛言楚側眸看了看柳持安,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說:“我娘知道巴叔在這?”

阿虎為難地點頭:“山梔將菜名一報,老夫人臉色立馬就變了,嘴裡叨叨著什麼我沒聽清,過一會少夫人說老夫人身子不適,讓花嫂子下廚,然後就扶老夫人回房休息去了…”

“菜名?”盛言楚一拍腦袋,他怎麼忘了柳持安報給山梔的那些菜都是他娘唯二會做的兩道西北菜!

那菜是他娘當年在靜綏開鍋子鋪時研究的,除了他,也就柳持安吃過。

聽了這話的柳持安腦中一片空白。

好端端地身子不適,莫不是因為他?

春娘難道不想見他麼?

這個念頭在心中生了根後,柳持安頓覺呼吸難受的厲害,就連盛言楚在他耳邊喊他‘巴叔’時,他一時都聽不真切,腦袋隻有嗡嗡嗡的亂鳴嘈雜聲。

柳持安大手撐住桌前,鼻子一酸。

“巴叔,您怎麼了?”盛言楚嚇了一跳,“臉色這麼難看,可是病了?”

不至於吧,因為他娘嗎?可柳持安跟他娘又不是頭一回鬨彆扭。

若是柳持安能聽到盛言楚的心聲,定要掰扯幾句。

怎麼不至於?

春娘一向不落他人的臉子,前些年在虞城,春娘知曉他有‘兒子’後,還笑著和他以及假兒子玩了會。

春娘一直都這麼和善寬容。

可如今春娘隻聽到菜名就不舒服,這是厭惡他到了極點?

柳持安心頭一陣害怕,他想過的,哪怕讓他去祝福春娘和周密,他都願意,隻要春娘過得開心。

但春娘不可以厭棄他,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麼區彆?

喘不過氣來,柳持安頃刻覺得天搖地晃,蹲下身時,眼底的霧氣隨之化成水珠奪眶而出。

盛言楚垂眸,乾燥的地上砸出一朵又一朵水花,他從沒見過柳持安露出這樣一言難儘的神色。

從他這個角度,他能看到柳持安緊緊咬著腮幫子,可脖子上漲紅凸起的青筋無不在表明男人在壓抑著哭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在喜歡之人的兒子麵前哭泣…:,,.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