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也顧不得再瞪蠢徒弟,隻一雙秀目關切的望著他,想看他如何作答。誰知張昌宗一撩衣袍直接跪下:“是否妄言,不如陛下今晚上試試?”
“此話怎講?”
張昌宗嘻嘻一笑,道:“六郎今日進宮時,留意到園中的花兒開得挺好看的,陛下,我跟隨鄭太太學過插花的,待今晚上六郎給您送一束進來?”
女帝陛下先是一愣,旋即仰首大笑:“好!朕便等著你的鮮花。”
張昌宗笑道:“喏,那就請陛下稍待,六郎先告退了,師父,不要擔心,弟子先走了。”
說完,行了一禮後自己樂淘淘的走了,看那輕快的步伐,感覺他還挺高興、挺美。上官婉兒不禁頓感頭疼,忍不住去扶額,女帝陛下臉上笑吟吟地,辨不出喜怒,見上官婉兒做頭疼狀,不禁莞爾:“婉兒平日辛苦了。”
上官婉兒苦笑:“多謝陛下體恤,然自己選的徒弟,不曾犯下大錯,總不好因為性情古怪就退回去,此非為師之道。”
女帝陛下又是一陣笑,笑完了,吩咐莫成安:“傳陸禹臣來。”
“喏。”
莫成安快步出去。待莫成安出去,女帝掃上官婉兒一眼,見她居然麵色平靜,再無擔憂之色,不禁問道:“婉兒現在不擔心了嗎?”
上官婉兒頗有點兒自暴自棄的道:“回陛下,非是不擔心,而是擔心也無用了,正好,若那臭小子今次事敗,奴便借機把他趕出師門,省得整日為他操心。”
女帝也不知怎麼理解的,居然點評道:“如此看來,還是在為你那寶貝徒弟擔心,你們師徒感情深厚,挺好。”
頓了頓,又道:“你說,六郎真能進來嗎?”
上官婉兒想了想,道:“回陛下,先前擔心,不曾多想,如今細想,那小子打小便招人喜歡,人又聰明勤奮,除了奴這師父外,仍有許多人喜歡教他,願意指點他,如陳伯玉那般待他如徒的人,不知凡幾。便是奴家的母親,那等端方持重之人,也被這小子哄得愛他如命,不止親自教導他,還從滎陽鄭家借了許多孤本予他讀。他小時還好,到他大了方便在外走動了,更是交遊廣闊,胡商、遊俠兒也曾來往過,若不是還有韋阿姐鎮著,隻怕早就浪蕩天涯去了,哪裡還會乖乖地讓奴拘在身邊。”
女帝點點頭,道:“六郎看似頑皮不著調,然品性卻不壞,是個厚道孩子。隻是,他似乎與貴胄子弟來往的少些?”
上官婉兒恭敬的答道:“回陛下,此事奴也說過,讓他多與各家郎君來往,誰知那小子卻說時光寶貴,不可荒廢,沒有逗小孩兒玩的功夫。”
不用問,女帝陛下便能想象出六郎說這話時的神態和語氣來,微微一笑,狀似無意的道:“看他不得空應付貴胄子弟,倒是往太平府上跑得勤快,似乎……他與薛氏的幾個孩子,相交莫逆?”
上官婉兒心頭一突,心思電轉間,飛快的挑揀詞句,道:“此事六郎雖未說過,但他的心思和想法,奴卻能揣測一二。”
女帝點點頭,沒說話,隻示意她往下說。上官婉兒道:“不知陛下是否知曉,六郎的騎射啟蒙之人便是薛紹。公主又收他做義子,待他素來親厚,他又與公主的大郎君、大娘子一起長大,待他們便親近些。”
“這小子倒是記恩義。”
君臣兩個說了一陣,莫成安終於傳了羽林衛將軍陸禹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