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賽結束。
帝光中學以9分優勢和大體能耗費兩個前鋒及中鋒的代價,拿下了比賽。
“彆坐下,站著走一走。”助理教練將毛巾遞給幾人,搭把手避免人直接躺到地上去,“喝水小口補充,不要一口氣喝那麼多。”
“白哉,你再去拿點泡沫滾筒過來。”
“是。”白哉禮彌將手機揣進衣兜裡。
助理教練多看了一眼白哉禮彌的衣兜,倒也沒說什麼。
不止是這一組的練習賽。
伴隨著上野教練時不時響起的吼聲,帝光中學的其他人都不得不用儘剩下的力氣打球。
連帶著上蔡中學也拚起來,耗儘了體力。
現在在場地中的,是倆群精疲力儘的選手。
非常像是跑狠了的雪橇隊伍。
這種情況下,還站著的,慢條斯理擦汗的赤司征十郎就顯得格格不入。
雖然細看過去,赤司征十郎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著。
虹村修造坐在赤司征十郎的旁邊,撩起的黑色頭發有種不同的質感,稱得眉眼深邃:“赤司,你是不是偷懶了?”
“怎麼會。”赤司征十郎輕笑著回複,頓了頓避免岔了呼吸,平複後才有接著道,“隻是強撐著罷了。”
“彆強撐。”虹村修造壓低了些聲音,“任何的強撐,會讓白金教練布置更狠的量。”
說完,虹村修造拍拍自己身邊的地板。
“……”赤司征十郎臉上公式的笑意真情實感地變淺一點,“那我現在倒下還來得急嗎?”
赤司征十郎坐下。
疲憊的身體有了著落,瞬間的舒坦讓赤司征十郎險些從喉嚨中發出歡暢的聲音。
好在是忍住了。
“倒下有些做作,你可以先把呼吸放出來。”虹村修造說著,抬手輕拍了拍赤司征十郎的肩膀,“都是一個社團的,不用這麼擔心形象。”
赤司征十郎鬆開唇,胸腔因為大口的呼吸起伏得明顯。
幾個深呼吸,赤司征十郎又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
神情莫名有些柔軟,像是鬆開團住的刺蝟。
虹村修造又拍了拍赤司征十郎的肩膀,肯定地點點頭,放出自己一直強撐屏住的喘氣。
兩人的對話很隱蔽。
遙遙看去像是兩人在做什麼總結和交流。
引得白哉禮彌有些好奇地看著赤司征十郎,等待著看對方會不會告訴自己。
赤司征十郎慢了兩步起身走到椅子旁:“我能再要一條毛巾嗎?”
“當然。”白哉禮彌遞過去,繼續盯著赤司征十郎。
少年連擦臉的動作都透著一股子雅致。
前額的發搭在前有些可愛地有些淩亂著,從毛巾中抬出的眼水潤透亮,如同剔透的寶石,在晨曦的光中閃爍。
“白哉覺得,誰的體能最好?”赤司征十郎問道,聲音有些笑意。
眼睫是深一點的顏色,像是自帶著眼線般勾出上揚的眼型。
“青峰吧。”白哉禮彌的視線不由飄向赤司征十郎的眼睫毛,又回到眼睛中間保持禮節,“那個遠傳,隻有他能跟上了。”
“嗯。”赤司征十郎點點頭,“原本隻是試一試,沒想到他追到了。”
“青峰之後的下一個呢?”
“綠間吧。”白哉禮彌思索了一下,“雖然跑動比灰崎君少,但是為了保持高命中率,他並不輕鬆。”
正從後麵路過的綠間真太郎手一頓,隨後像沒聽見般繼續走過。
如果不是兩步同手同腳,或許會被忽略掉。
赤司征十郎視線移動了一些,眨眼時又調整回來,像是並未移過一般。
“這次是打算給紫原進行指導嗎?”
“談不上指導——”白哉禮彌立即接下話,“隻是一點建議。”
“但紫原現在基本跳不動了。”赤司征十郎示意了一下。
紫原敦正坐在地上,伸直著腿。
臉上是一副脫力了的表情。
紮起來的頭發已經鬆開,耷下來蓋住額頭,遮去鋒芒的銳氣。
像是一團被衝上岸的海草。
“現在他不能進食,所以顯得更憔悴一些。”赤司征十郎補充道。
身體疲憊是真,精神狀態著實有點枯萎。
“是因為我在第二節說的戰術嗎?”
白哉禮彌不由想到,在自己說出戰術被上野教練質疑後,出聲支持自己的兩人:“謝謝。”
“本來就是有用的。”赤司征十郎說道,“不要多想,你給出有用的建議,剩下的就是我們來執行。”
“就像單人指導一樣。”
白哉禮彌不太確定地應了一聲。
“所以——”赤司征十郎繼續,“紫原已經沒辦法運動了,不如先來對我進行指導吧。”
在白哉禮彌又要開口前,赤司征十郎搶先說:“就是指導,不用再自謙。”
眼神裡是不能拒絕的肯定。
“……好。”白哉禮彌應下,“可是你現在也需要好好休息。”
“我想先和你討論一下報告。”赤司征十郎將擦拭後的毛巾搭在大腿上,“等我休息一下後,再幫我看看技巧上的東西。”
“可以嗎?”
“當然好,隻是我不能保證會給出好的建議。”
“白哉收集的數據,已經是好的建議了。”赤司征十郎語氣輕柔,特殊的說話節奏搭上聲音,讓白哉禮彌的精神放鬆下來,“不用緊張。”
“那,那……”白哉禮彌“那”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乾脆放棄地繼續道,“你想討論報告上的什麼?”
“我看你寫給我的報告上提到過,關於傳球動作的偏好。”
“也不能說是偏好,隻是你做出這個決定做得更多。”白哉禮彌說著,翻開記錄板上的紙,在空白的一頁畫著。
“這個角度應該是你最稱手的。”白哉禮彌說著,又在紙上畫起火柴人,“和慣用手有關,這個姿勢下你側麵傳球到左邊的頻率高於右邊。”
“而且傳球路徑也有點不同。”
“左邊的球球路更單一,不過勝在穩定。接到這個球的人會自行判斷。”
“右手則多用於你想要調動的時候。”
“雖然你在有意識地平衡兩側的使用,但在組織快攻和被重點防守這些壓力比較大的時候,你用於平衡的傳球會可以壓低球路,就像這樣。”
赤司征十郎的視線不由定格在白哉禮彌的臉上停頓了幾秒。
“怎麼了?”
“講得很好。”
被注視,被注視到一絲一毫都被觀察到的感覺落下一點微妙的波瀾。
赤司征十郎慢慢平緩下呼吸,也放鬆嘴角。
大腦還在記著白哉禮彌提及的點,精神卻輕鬆得有些恍然。
“非常好。”赤司征十郎再次笑著誇讚了一句。
是浸透眉眼的愉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