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革命黨?”顧樂棠扭頭看著薛琰,“抓誰呢這是?”不會是婁可怡的男朋友吧?跟她們呆久了,顧樂棠知道婁可怡的男友是革命黨。
薛琰努力往前看,“我怎麼知道?這是哪兒啊?”她才到京都,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北大街,”顧樂棠眼尖,看到一個穿著憲兵隊衣服的人走到他們附近站下,似乎在疏散交通。
他忙下了車跑到他跟前,塞了五毛錢在他手裡,“老兄,抓誰呢這是?得多長時間?這要是一直亂著,我的車連頭都掉不了啊!”
憲兵接過顧樂棠的錢裝在自己口兜裡,“誰知道呢,警察局說是發現了革命黨在這兒開會呢,把我們都調過來幫忙了。”
“那抓住人沒?趕緊抓了可不就消停了?成天學生鬨,革命黨也鬨,就不叫人安生過個日子,外頭可還打著東洋呢,京都再亂了,”顧樂棠憤憤不平的發著牢騷,伸著脖子往前頭胡同裡看,“在哪兒抓呢?”
“就是沒有,才一家家搜呢,可不知道怎麼有家房子就著了,這都小半月兒沒下雨了,火呼的一下子就起來了,人不就更亂了,”憲兵冷笑一聲,“咱們弟兄是過來協查的,這不,過來幫著維持維持,看著有可疑的人就抓一抓。”
顧樂棠很欣賞他的做事態度,伸手抓住一個抱著煙攤子跑的小孩子,扔給他一塊錢,從攤子上拿了兩包煙,“大哥說的一點兒錯沒有,你看看這路上跑的,一個個給屁股後頭綁著炮仗一樣,哪有一點兒革命黨的樣子?”
他指了指自己,“革命黨怎麼不也得像我這樣?”
憲兵被他自信的樣子逗的哈哈大笑,今兒他出勤的運氣不錯,不但得了五毛錢,還又落了兩盒煙,這有錢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樣,“就您這樣的,一看就是貴公子,怎麼可能去當什麼革命黨?你抓革命黨還差不多!”
“瞧著鬨的樣子,是沒抓到人?”顧樂棠漫不經心的跟憲兵再次確認,“這回得抓不少人吧?”
“誰知道呢,我看他們今天是懸,人家革命黨都是乾什麼的?刀尖兒的勾當,個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等他們警察局收到消息,人早跑沒影兒了,”
憲兵得了顧樂棠不少好處,覺得不給他透點我實信也不好意思,“我跟你說,這次行動可是霍少帥親自主持的,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呢!”
他警惕的四下望了望,“這位公子,您要是沒啥事,還是離遠點的好,憑您什麼身份,跟霍少帥那也扛不過啊,這次不論是誰落到他手裡,恐怕都得脫層皮!快走吧,這種熱鬨彆看!”
顧樂棠道了聲謝,穿過人流回到車裡,把自己打聽的消息跟薛琰說了,“我看這次是沒抓到人,要不咱們等一會兒吧,等人散了再走,我管他什麼少帥老帥的,他兒子還在我們家呢,哼!打仗沒本事,抓革命黨倒是能的很!”
霍北卿還管抓革命黨?新業務?
“他不回東北在京都混啥啊?”薛琰有些想不通,京都女人漂亮?
“誰知道呢?等我回去打聽打聽再告訴你,”受薛琰的影響,顧樂棠對霍北卿印象也不怎麼樣,雖然不想承認,作為男人,更敬重那種熱血漢子,對比還在齊州收拾霍部扔下的爛攤子的馬維錚,顧樂棠心裡對霍北卿是一百個看不上。
兩人在車上又等了一會兒,路上的少漸漸少了,顧樂棠壓根兒沒打算掉頭,直接開車就往前走,如願被前頭封街的警察給攔住了。
“走吧走吧,這是顧神醫府上的四公子,”不等顧樂棠亮明身份,已經有眼尖的示意放行了,“四公子這是往哪兒去啊?耽誤您的事兒了。”
顧樂棠衝搭話的人揮揮手,“謝謝了啊,你們慢慢抓。”
“慢著,”顧樂棠還沒把車發動呢,就見不遠處過來一群人。
等看清楚發話的人,顧樂棠不由笑了,“原來是霍少帥啊,”
他往四下看了看,“這是抓什麼重犯呢,少帥親自出馬了?”
他親自出馬了,結果卻連個人毛都沒撈到,霍北卿冷笑一聲,“顧四公子怎麼在這兒?都這麼晚了?”
顧樂棠撇撇嘴,“這不是你們抓人,把我的車給堵到這兒了?不然我早到家了。”
霍北卿心裡一肚子火氣,但看到顧樂棠,還是忍了忍,沒辦法,這顧四公子不但有個神醫的爺爺,還有個監察委員的舅舅,樹大根深啊,“那是我的人對不住四公子了,”
他一眼認出了坐在車裡沒下來的薛琰,心裡暗笑,這還是馬維錚特彆派自己警衛營心腹“保護”的心上人?
怎麼才幾天,就坐在了顧家四公子的車上?
想到馬維錚在前頭搏命,後院卻已經起火了,霍北卿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他可從來是給人戴綠帽兒的人,想到這裡,他邁步向前,“許小姐,好久不見。”
自從見織雲樓見到許家姐妹之後,霍北卿就留意了,可是這麼多天,不論是酒會,還是沙龍,他都沒有見到許家姐妹的身影,也沒聽說過她們的名字,原以為是因為馬維錚把這對姐妹花藏的深,卻沒想到,這女人想出牆,派個警衛營他也看不住!
“沒想到在這兒居然見到許二小姐,難得,”霍北卿看了一眼身邊的顧樂棠,笑的意味深長。
薛琰心裡翻了個白眼兒,“是啊,沒想到在這兒會遇到霍少帥。”
霍北卿看著薛琰傲慢的樣子,心裡暗笑,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片子,都沒長開呢,就因為先後勾搭上了馬維錚跟顧樂棠,就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今天怎麼不見韓營長陪著許小姐出來呢?”
薛琰看著霍北卿似笑非笑的表情,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少帥想見韓靖?那明天我讓他去您府上吧,您是不是想知道齊州的戰事啊?其實他知道的也不比報紙上登的多,不過您放心,維錚的字典裡從來沒有‘逃跑’二字的。”
這個賤人,還敢譏諷他?霍北卿下意識的扶上腰間的槍匣,就聽顧樂棠道,“少帥準備做什麼?”
“對了,府上二公子跟小公子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用了我二伯開的藥有沒有好些?要是覺得可以,改天我親自往府上再送上一些去,”敢對薛琰不利,他藥死霍家一窩子!
這是在威脅自己?霍北卿眸光一閃,雖然情人扔給他的兒子並不得他的喜歡,但怎麼著也是自己的骨血,還有弟弟霍北顧,這些年可沒少幫他,“他們用了二先生的藥,已經好了許多了,人家都說冬病夏治,我看今天冬天,北顧應該可以安然度過了。”
“那就好,”顧樂棠回身上車,“我們就不耽誤少帥您抓人了,先走一步。”
……
“哼,真想一踩油門懟死他!”
車開出去老遠,顧樂棠還一肚子火,“靜昭,你記住,像這種人,有病就算是求到你門上,也堅決不給他看!”
這就是你所能想到的報複辦法了,薛琰歪頭看著一臉憤然的顧樂棠,“你放心,我在是位醫生之前,首先還是個華夏人,所以,就算是違背了我的職業道德,有些人我也隻想親眼看見他死!”
顧樂棠被薛琰的話嚇了一跳,他太了解薛琰的操守了,在她眼裡,從來隻有病人病情,根本不考慮他們的出身,背景,生平,薛琰甚至說過,難怕是殺人犯呢,她做好醫生的本職,剩下的由法律製裁,“你那麼恨霍北卿?”
不應該啊,他們根本不認識,“他惹到你了?”
“有些人啊,為了自己的命,是可以犧牲數萬甚至更多人的性命的,這樣人的,其實根本不能稱之為人,”薛琰想著曆史上這位“少帥”做過的事,冷笑一聲。
不過顧樂棠是不可能後麵的事情的,薛琰隨口找了個理由,“那個把齊州送給東洋人的張本愚不就是他的人嗎?什麼將領什麼兵,你在報紙上看見東北軍的大佬們出來致謙了沒?或者是給張本愚什麼樣的處罰?”
顧樂棠點點頭,承認薛琰說的有理,這陣子他在家裡也聽到大哥跟大伯還有爺爺說齊州的局勢,他們在魯省也有幾十間存仁堂,“我爺爺沒跟你說,他已經跟那邊的大掌櫃拍過電報了,存仁堂的藥,隨便馬司令取。”
見薛琰看過來,顧樂棠呲牙一笑,“我們存仁堂就當不知道。”
好吧,這樣已經難能可貴了,也怨不得她說以薛琰的名義跟顧清如合作,他一點兒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呢,薛琰是醫學院的先生,而許靜昭則是馬維錚的女友。
“你替我跟顧老說聲謝謝,等將來戰事了了,讓魯省的掌櫃把賬盤一下,存仁堂虧的錢,我來結,”真的用錢的時候,薛琰才發現,她穿過來之後,好像從來沒有把目標放在發家致富上,到現在還是個伸手黨呢!
“對了,那個閒了讓我見見顧二先生吧,”薛琰有些不好意思,“咱們的新藥沒批量生產之前,有什麼疑難雜症急危重症的,可以介紹我試一試,不過麼,我收費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