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新來的將領是如何知道陽春是鹿妖的,已經無人想過問了。其實後來想想,那個新來的將領擺明了是要消耗掉柳白培養出來的這支軍隊。甚至真正蠱惑人心的,也是他。
那個將領身邊應該有擅於蠱惑人心之物或者精怪,否則不會輕易說服數萬大軍。不過這蠱惑應該是有限製的,比如說在夜間行動,因此這些曾經所屬柳白的軍隊,天亮之前必須死的七七八八,這樣即使他們清醒過來,也無濟於事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經過一夜極為慘烈的戰鬥,白鹿山與柳白曾經所屬的軍隊兩敗俱傷。
當天光破曉,投射在白鹿山脈,幸存下來的少數將士才如夢初醒,顫抖著丟掉了手中武器,看著一片狼藉的白鹿山瀕臨崩潰,尤其是那一具具白鹿屍體,更是刺目的讓人喘不過氣,這白鹿就是陽春,就是軍師,而他們殺了他。
去而複返的那個將領率領自己的親信和部下再次圍住了白鹿山脈,揚言要鏟除叛黨餘孽,到處都回蕩著投降不殺,鏟除叛黨的聲音。最終,幸存下來的將士知道自己逃生無望,均引劍自刎而亡。
在那將領洋洋得意,覺得一切都如自己所願之際,白鹿山脈山體崩塌,地動山搖,落石無數。他們哪裡知道,陽春並非普通的鹿妖,而是白鹿山的山神。
山神遭受重創,白鹿山自然也發生了崩落。最終將所有人都掩埋在了白鹿山,誰也沒能離開。
不知多少年月過去,陽春在時間的療養下慢慢恢複。隻是山脈將大部分靈力都用在給它療傷上麵,這麼多年來,山中竟然沒有誕生過精怪,隻是山中生靈一如既往的愛戴著他。
陽春依舊是山神,一個突然喜歡起了白色的山神。他還記得曾經的約定,他不相信柳白已死,他堅信是這片白色不夠大,不夠廣闊,不夠醒目,所以柳白沒有看見。
白鹿山不斷擴張,擴張。
陽春甚至希望整個世界都變成白色的,這樣柳白無論身在哪裡,都能看得見。隻要看得見,他必然會前來。
直到某一日,陽春突然又改了主意,他怕就算世界全部變成了白色的,柳白依舊不會出現。於是固守一方白色山脈,自欺欺人的活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
他挖空了山體,將那些屍骸都放入其中,因為他隱約記得柳白曾經說過,征戰沙場的人最容易曝屍荒野,連個遮蓋都沒有,怕是會成為孤魂野鬼。
然而陽春是山神,隻要活著就會成長,加上他本來就天資卓越,飛升離去是遲早的事。為了留在這片山脈,每隔幾十年,陽春便會重演一遍圍剿之日。
陰兵早已沒了靈智,隻知道聽命行事,根據死前的本能圍剿白鹿,然後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己的屍體身上。
陽春就通過這種方法一遍一遍的削弱自己,讓自己不成神,不離開。
“已經記不清多少年了,在這裡,在這個地方,等的那個人都快忘記長什麼樣子,但是卻莫名的自信,隻要他出現,就一定認得。”陳述完畢,陽春也有幾分感慨。
商九轅沒有說話,身旁是不知何時趕來的蘇無加三人,都靜靜的聽完了這個漫長的故事。
“那些來白鹿山脈最後被感染成白色的人呢?他們都去了哪裡?”何以居如同一個莫得感情的提問機器,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問題。
陽春看了何以居一眼。“我也不清楚,大概成為了白鹿山的一部分吧。”
其餘幾人都在故事中回神,連忙詢問任務相關。“那你見過一個光著腳的,至少一米八以上的男子嗎?”蘇無加詢問道。
陽春笑著點了點頭。“見過,不過我不能透露他的信息,我答應了他的,想找他你們還要自己去找。”
八尾沒有問任務的事,而是認真詢問。“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自然是等在這裡,等到那個人出現的那天。”陽春回答的理所當然。
張齡也問了一個白鹿山為什麼會來到暗黑大陸的問題,陽春表示自己並不知情,隻是某一天突然就過來了。
輪到商九轅的是時候,商九轅盯著陽春。“你真的是陽春嗎?”
這個問題一出,場麵頓時一靜,他們的目光紛紛驚訝的看向陽春。
陽春卻動作自然,聳了聳肩,如最初那般回答道。“這山中還有彆人嗎?”
同樣的回答卻帶給了眾人完全不一樣的感受,這一次多了幾分毛骨悚然,因為他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何以居突然眼眶濕潤,甕聲甕氣的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嗚嗚……好感人的故事……”
眾人“……”您這反射弧終於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