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序這一整晚都沒有睡好,意識混沌成一團,稍有動靜立馬睜開眼,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次數多了,她索性也不再睡,勤快地把全屋上下重新又打掃一遍,把陽台上掛著的一排植株澆了一遍水,又翻出昨天剛到的紫姬玉露植到盆裡……
做完這些,天色才剛剛全部透亮,旭日緩緩升起,金黃色的朝陽一點點漫開來遍布大片透明天空。
薑知序伸了伸懶腰,然後裹緊身上的羽絨服,趕緊回了屋。
沒多久,小田提著大包小包早餐過來陪她。
兩人分坐在餐廳兩頭,邊吃邊說著昨天半夜的盛況。
“我昨天早早地睡了,早上還沒醒就接到燦姐的電話,差點把我嚇一跳。”小田啃著一個肉包,大口大口地吃著,吃完一個啜幾口鹹豆漿,繼續說,“剛才上來我在電梯裡碰見一對年輕夫妻,那個老婆在和她老公說你和姐夫的事,她說你們倆挺配的,我聽她那意思,她還是小衛星呢。我覺得這件事沒有我們的後果想象的那麼壞。”
薑知序搖了搖頭,卻沒說話,隻是攪著滾燙的魚片粥稍稍吹著熱氣。
小田的嘴巴忙個不停,既然吃又要說,剛咽下一口蒸餃,又開始說微博上麵的情況。
熱搜掛了一整晚,直到現在還依舊熱度不小,她和於維星的微博被輪了無數次,首頁全是他們隱婚的爆炸消息。
爆料的人沒有良心,害苦了一堆本就下班晚剛回到家準備洗漱洗漱休息的娛樂媒體從業者,也不知有多少人半夜爬起來熬通宵寫稿子。
小田給她念著那些人的卑微乞求,不管是明星還是爆料狗仔,能不能在工作日的工作時間發布重大消息?他們也要睡覺的啊。
薑知序忍不住發笑,氣氛一時輕鬆無比。
小田看她的臉色和平常沒什麼不同,隻是病後顯得略微蒼白和虛弱,她原本提著的一顆心漸漸放鬆下來。
早飯吃到一半,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小田有些警惕地看了看門口,和她噓了聲,然後躡手躡腳地跑過去偷看貓眼。
薑知序伸長脖子往門口看,發現小田開門拿了個文件模樣的快遞進來,兩人麵麵相覷,似乎都有些迷惑這
玩意兒。
小田看了眼文件袋上的寄出地址,是一家律所的名字,寄件人是林律師,而收件人和電話留的都是她的信息。
“小序姐,你不會是犯事了吧?人家律所給你寄律師函了。”小田開玩笑地說。
她說著把文件遞給薑知序,卻見她麵容嚴肅,眉頭微蹙,她一下子收起玩笑的心,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發愁,該不會真是什麼律師函傳票吧?
薑知序拆開紙袋,裡麵是幾張輕飄飄的a4紙,小田湊過去瞧了眼,頓時愣在一旁。
“這、這……”她有些不可置信,結結巴巴地說,“小序姐你找的律師嗎?”
“不是,是他的律師。”薑知序沒什麼耐心地隨便翻了幾頁,先前的那些補償,在這份協議書上仍存在,隻不過裡麵有些東西,比如股份換成了另一處房產。
她看了看,是繁華區好地段的房子,價值不菲。
嘖,於維星倒是大方。
小田在一旁不確定地問道:“小序姐,你們真的要離啊?”
薑知序找了根筆,刷刷刷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後頭也不抬地說:“對啊,拖了這麼久,總算能離了。”
簽完還不止,她拍了個照片發給於維星,還發了一條催離消息。
【薑知序:我寄給你?還是你過來簽?】
半個小時後,門鈴再次響起。
小田過去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的一高一矮,一時沒認出來。
“哎不認識了?”周炎摘下口罩,笑嘻嘻地問道。
小田的視線立馬轉移到周炎身邊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臉上戴著口罩,口罩半部分被羽絨服的衣領遮住,隻露出四分之一的臉,眼角旁的桃花痣掩在碎發後麵若隱若現。
他拉下口罩,衝小田客氣地彎點點頭。
小田連忙側過身讓他們先進去,一雙恍如帶著紫外線的眼睛掃描周圍的環境,她關上門,問周炎,“樓下沒記者蹲著吧?”
周炎說:“沒有,我們從負一樓上來的。”
小田鬆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那就行。”
她轉過身,瞥見客廳裡麵對麵而坐的兩人,忍不住哎了下,周炎衝她搖搖頭,歎了口氣坐到飯廳上等著儀式結束。
離婚協議一式兩份,薑知序早已簽好,貼心地
給他備了一根筆。
然後,她就這麼抱臂坐在沙發上,目光淡淡地瞧著對麵的於維星坐姿挺直地簽字。
很多人簽名,簽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這是什麼字,比如她,隋燦找人給她設計的簽名,看似高端大氣上檔次,實則她壓根看不出這和她的名字有什麼關聯。
於維星是另一種,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那根平淡無奇的簽字筆,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筆鋒蒼勁灑脫,動作行雲流水。
她知道他小時候練過書法,曾經參加過一個節目,寫了一副對聯贈給台下的觀眾,後來對聯被那位觀眾Po到網上,傳遍全網。
他簽完名,抬起頭看了眼薑知序。
薑知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避不刪對上他的視線,仿佛和他較著一股勁,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於維星把其中一份塞到文件袋中,起身邊往外走。
薑知序冷眼旁觀,在他走出客廳之前,開了口:“抽個時間,我和你去一趟民政局把證給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