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終於有了反應。
她沒有被嚇著,隻是清醒過來了,如果她繼續呆得和木頭一樣,會露餡兒,甚至會害了楚輕鴻。
她腦袋後仰躲開,又使勁兒朝楚輕鴻胸膛推。
當然,她推不開。
就在此時,餘光裡出現了兩個人影,前頭一人人高馬大,想必就是大當家了。
“你、你放開我!”
玲瓏害怕地喊道。
“哈哈,二弟好興致啊!”大當家一進來,就笑著揶揄。
他眼裡的笑卻很淺,不達眼底。
楚輕鴻手上力道鬆了鬆,玲瓏趁機掙紮開,躲到了桌椅後去,戒備地看著屋裡幾人。
大當家看清了玲瓏的樣貌,又笑了:“姚小姐果然長得如花似玉!怪不得二弟能看上!不惜得罪三弟也要搶人!”
頓了頓,大當家口氣一變:“不對啊二弟,你又看不見姚小姐什麼模樣,難不成,你以前就認得姚小姐?”
玲瓏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怪不得楚輕鴻方才要假意輕薄她,不做點戲,很難糊弄住這大當家。
“我不認得他!”
玲瓏一臉受了屈辱的模樣。
“但我見過姚小姐。”楚輕鴻道,他聲音蘊含了彆樣的情緒。
聽在大當家耳朵裡,那便是從前隻敢遠觀,求而不得。
如今姚小姐被擄到了寨子裡來,二弟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難怪他要去和三弟搶人。
如此一來,都解釋得通了。
大當家沉聲大笑:“原來還有這樣一段前緣,天意,天意啊!”
玲瓏往後縮了縮,似乎是被嚇著了。
大當家看向楚輕鴻,提醒道:“不過二弟,咱們的規矩你知道的,索要贖金的帖子已經發出去了。”
楚輕鴻沉默一瞬,才道:“我知道。”
風雲寨的規矩,要麼劫財,要麼劫色,比如先前的喜妹,那便是劫色。
如今擄了丞相千金來,首要目的是劫財,所以大當家提醒自己兄弟,彆壞了規矩。
他隱晦地道:“咱們先等著,看看回信。”
弦外之意是:若丞相不肯拿錢來贖回女兒,到時候再隨他高興。
若劫財不成,就可以劫色。
楚輕鴻不吭聲。
大當家便以為他心裡不高興,不過可以理解,畢竟這千金小姐是他惦記過的人,肥肉好不容易到了嘴邊,卻不讓他下口,確實會不爽。
大當家湊近了,低聲道:“二弟,占點便宜可以,彆把人欺負狠了就行,大哥相信你有分寸。”
大當家的意思是,可以允許他稍稍嘗點甜頭。
楚輕鴻若有若無嗯了一聲。
大當家知道自己兄弟不甘心,但他相信兄弟有分寸,拍了拍楚輕鴻的肩頭,看了玲瓏一眼,走了。
楚輕鴻的跟班也看玲瓏,她滿眼戒備和害怕。
那跟班就嘿嘿笑了笑,朝楚輕鴻道:“當家的,我去守門!保證不再讓人進來!”
說著,他立馬退出了屋子,拉上門扇,啪嗒一聲,從外麵上了門閂。
門裡,楚輕鴻朝玲瓏走了兩步。
玲瓏知曉外麵那人還未走遠,便叫驚慌道:“你彆過來!”
叫完,她從原地跑開,還拖了拖椅子,弄出動靜來。
“彆過來!”
外頭的跟班聽到這兒,完全放心了,他邊往院門走邊想著:原來當家的喜歡玩兒捉迷藏啊……
聽見院門關上的聲音,楚輕鴻道:“人都走了。”
玲瓏這才幾步到了他跟前。
她微微仰頭看著他。
闊彆許久,她有好多話想要問他,卻不知該從哪句說起。
楚輕鴻靜靜而立,修竹一般。
即便他如今成了山賊頭子,她依然覺得他好,如清風朗月。
她有點難過。
難過他從權貴公子,淪落成了江湖草莽。
她還愧疚。
他的眼睛因她而廢,誰來照顧他?她想對他好,可她沒有機會了。
“楚公子。”
玲瓏的眼眶不知不覺又熱了,“這兩年……你還好嗎?”
“我很好。”
楚輕鴻喉頭動了動,似是難以啟齒。
但他不得不問:“你可知曉,輕薔她,如今過得如何?”
楚輕薔是楚輕鴻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她喜歡上官清其,卻被父親楚廉喬許給了當時的大皇子南宮遇,成了人前風光無限的大皇子妃。
然而,南宮遇不喜歡她,喜歡的是她兄長。
後來,南宮遇逼宮兵敗。
楚家是大皇子的嶽家,也是黨羽,大皇子倒塌,楚家定然跑不掉。
楚輕鴻央求上官清其,求他放過楚輕薔。
當時上官清其未應。
再後來,晉王送七公主出嫁硯雪,進了硯雪地界之後遇刺,南宮遇窮途末路,傷了七公主,又擄走了玲瓏,欲讓上官清其帶楚輕鴻來交換。
就在交換的時候,南宮遇的人放冷箭,楚輕鴻幫玲瓏擋了。
那箭上抹了毒,最後雖救回楚輕鴻一命,但他的眼睛卻是救不過來了。
他對玲瓏有救命之恩,玲瓏又心係他,所以,上官清其看在玲瓏的麵子上,將他放走,也放走了楚輕薔。
自那之後,兄妹倆再無聯係,這是上官清其立下的條件。
楚輕鴻記掛妹妹,但他不敢去尋。
玲瓏麵有難色。
“我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如何,我隻知道,麒表兄把她送去了很遠的地方,讓她改嫁了……”
她緊張地盯著楚輕鴻。
楚輕鴻卻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也算上官清其仁至義儘了。
玲瓏以為他在難過。
便道:“若我能出去,我再去問問麒表兄,若她過得不好,我會儘力照拂!”
憑什麼要她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