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清揚拎著酒壇子躲開。
院子裡有葡萄架,傍晚餘暉落下金光。
坐了約摸兩刻鐘的樣子,他便想起身先走人,等明日再來找虞臨。
剛站起來,就看見虞臨出來了。
於是他又坐回去。
虞臨見著寇清揚,還愣了愣,待看見酒壇子,他眼睛就亮了起來,忙朝著寇清揚走去。
近了,才發現寇清揚看他的眼神有點怪異。
虞臨扭了扭身子,沒覺得有哪不妥的。
“怎麼這樣看著我?”
他疑惑地在寇清揚對麵坐下。
寇清揚朝屋子那頭看了看,問他:“你把新婚妻子帶來了?”
虞臨頓時明白過來。
饒是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點難為情了。
他繃著臉皮子道:“哪兒來的新婚妻子,溫蘿郡主逃婚了,我還沒成親呢!”
寇清揚駐守邊疆,還真不知道這些。
他有點驚訝。
驚訝完,又變回疑惑,“那你剛剛在屋子裡……”
虞臨隻覺一張老臉幾乎掛不住。
他忍住羞臊,理直氣壯道:“想女人了不行啊?”
寇清揚竟認真地問:“想溫蘿郡主?”
虞臨翻白眼。
“你管我想誰!來來來,彆說了,喝酒!”
寇清揚隻帶了一壇子來,大半壇子都被虞臨喝了。
“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好。”
寇清揚道。
虞臨已經微醺。
他笑得一臉春色:“因為心情好啊,心情一好,酒量自然就好了。”
寇清揚蹙眉。
他有點想不通了。
溫蘿郡主都逃婚了,虞臨還能心情好?
還是說,他這是胡說八道,其實是在借酒消愁?
思及此,寇清揚就把剩下的酒全讓給虞臨一人喝了,隻盼著他喝醉了,能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麼愁緒都沒了。
最後,虞臨真的醉倒在石桌上。
月色朦朧,快要子時了。
寇清揚把人攙扶起來,往屋子裡帶,喝醉的人就和軟腳蝦一樣,路都走不動,寇清揚費了點力,才把人放到了床上去。
醉糊塗了的虞臨竟一甩胳膊,就抱住了寇清揚的脖子。
“你怎麼才來……”
“……”
寇清揚心想,真是醉得不輕,都把他當成女人了。
他把虞臨軟綿綿的胳膊拿下來,正給他蓋被子,誰想虞臨竟雙手齊上,抱住了他胳膊,然後就又拉又扯。
嘴裡嘟囔不清道:“彆走……你彆走……我不欺負你了……以後都……都讓著你……”
寇清揚頓時心生同情。
看來,虞臨這小子被傷得不輕,醉了都還在挽留。
也不知道那郡主為什麼看不上虞臨,挺好的一個男人。
將被子蓋好,寇清揚準備擰濕巾來給他擦擦臉,剛把胳膊抽出來,虞臨又叫喚上了。
這回,寇清揚聽清了一個名字。
於是他僵住了。
心底驚濤駭浪驟起,衝擊著他。
緩了一會兒,他緩過勁兒來,也不想給虞臨擦臉了,關門就走。
虞臨這一覺睡得很沉,也睡得很香。
睜眼的時候,估計都日上三竿了,透著窗戶看出去,外麵的陽光刺眼。
他頭有點沉,昨晚喝多了。
下床擦了把臉,終於精神起來。
虞臨聞到自己渾身的酒氣,便想沐浴換衣衫,他開了門出去,正想叫人來燒水伺候,就看見了坐在葡萄架下的寇清揚。
“清揚。”
虞臨喊了一聲,笑著走過去。
他步履如常,一點都看不出來昨晚喝得大醉。
寇清揚的心情實在複雜。
其實,他昨晚回去想了想之後,並不是很意外了。
去年戰事期間,東離太子來送藥,聽聞虞臨染了瘟疫,他竟不顧阻攔硬是進了營地看虞臨。
而虞臨也陰陽怪氣彆彆扭扭的。
如今回頭一看,原來早在那時候,就已初現端倪。
寇清揚本來是想等虞臨起床清醒了,好好問問他的,可如今看他神清氣爽心情愉悅,寇清揚又不太想問了。
虞臨走近了,笑問:“你怎麼這麼早?看起來還一點事兒都沒有。”
寇清揚道:“我本來就沒喝多少,都是你在喝。”
“哈哈,承讓!承讓!”
虞臨一坐下,就說餓了。
怎麼聽都有點像撒嬌,寇清揚沒法控製自己不多想,莫非,他在東離太子前麵也是這樣?
“怎麼又看我?”
虞臨有意見了,他揚著眉道:“我洗過臉了!”
寇清揚咳了咳。
他站起身,“你等等,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很快,他就端了一碗粥來,還有兩個饅頭,和一碟子鹹菜。
虞臨不愛吃饅頭,覺得噎人,幾口把粥喝完,他又道:“清揚,我要沐浴,快讓人去燒水。”
“……”
這完全就是太上皇的架勢。
寇清揚記得,虞臨雖嬌貴,但他以前不這樣的,難道,是被東離太子慣出來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