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白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又低低地出聲道:“沒有不舒服。”
聽得出來,他情緒有些低落。
樓千雪知道,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她在床邊坐了,硬著頭皮道:“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大夫,你這病,我找他開藥方試試。”
蘇墨白立即有了反應,“真的?”
“嗯,我等會兒就出門,不遠,半個時辰就能回來。”
“不用我跟著去?看病不是講究望聞問切?”
樓千雪想起之前在琉夏皇宮來月事的事,就想嘲笑他是半吊子,幸而忍住了。
“老大夫都有幾十年的經驗了,不用這麼麻煩,你在家等著吧。”
蘇墨白彎著道好。
樓千雪一走,蘇墨白就讓劉椋把紅藥和白芍都支走了,他解下了臉上的布條,陪兒子玩鬨。
羽兒小,又不會說幾句話,他放心得很。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哄著兒子睡覺,剛剛收拾回原樣,樓千雪就回來了。
她真帶回了幾摞包好的藥。
蘇墨白聞到藥材的清香味,就問她:“那老大夫怎麼說?”
樓千雪將藥包放下,認真道:“他說,這種病,急不得。”
蘇墨白道:“我不急。”
樓千雪看了看他,“不急就好,等你把先前那種藥服完,再服這種。”
說不心急是假的。
蘇墨白現在無事一身輕,又隻圍在樓千雪身邊,正是培養感情的好時候,況且,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有占有欲。
想要將她從身到心地占有。
再者,這種病,有點尷尬,若是不快點好起來,他抱著人睡會很難熬。
蘇墨白覺得劉椋弄回來的藥應該有點用,每天晚上喝完,他都想試一試。
當然,每次試,都是以失敗告終。
就這樣過了七八日,蘇墨白不試了,他等著把那藥喝完。
“那大夫說,十日見效?”他找劉椋確認。
劉大管家道:“大夫是這麼說的!閣主,你這兩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蘇墨白掃他一眼,“去乾你活。”
很快,又過了兩日。
第一份藥,正好服完了,蘇墨白這回沒去找樓千雪試,他一個人去了書房。
樓千雪知道之後,找過去。
劉侍衛守在外麵,連忙將她攔住,“夫人,你怎麼過來了?”
樓千雪問他:“蘇墨白在裡麵?”
“閣主是在裡麵!”
樓千雪看了看他,“他在裡麵乾什麼?睡覺?”
“……應該不是。”
劉侍衛覺得糟糕了。
樓千雪道:“我進去看看他。”
她是真想知道,蘇墨白一個失明的人,跑書房來乾什麼。
劉侍衛見攔不住了,就稍稍提高了聲音道:“夫人,要不要我帶路?”
樓千雪怪異地看他一眼,進去了。
她步子很輕,幾乎沒有聲音。書房裡除了南麵和西麵兩個壁架,還有三個重木書架,書架上並沒有什麼書,就象征性地擺了幾個瓷器。
繞過書架,就看見了蘇墨白。
他坐在書桌前,手裡捏著一支狼毫,桌麵上一堆白紙,白紙上麵是不太能入眼的字。
“千雪?”
“是我。”
樓千雪走近,瞧了瞧,問他:“你這是做什麼?”
“練字。”
蘇墨白道,“練到即便看不見,也能寫出一手整齊的字來。”
樓千雪看了那些紙上的字,離整齊差得太遠了,“你沒必要練,等這個月過完,我會給師父去信要解藥的。”
蘇墨白道:“就算沒有必要,我在家裡也沒事可乾,隻能靠這個打發時間。”
樓千雪覺得他話裡有話。
她想了想,道:“普濟堂明日就要開門了,你是要跟我過去,還是留在家裡?”
“明日就算了,第一天開門會很忙,等後麵我再跟你去。”
“那好。”
樓千雪一走,劉侍衛就在外麵吹了一聲很輕的口哨,蘇墨白將臉上的布條扯了下來。
他將一堆慘不忍睹的紙張扒開,就露出了最底下的精帛布。
他淡定地將畫布卷好,收了起來。
到了晚上,羽兒未睡之前,蘇墨白都會陪他玩一會兒,小家夥今日逮著他臉上的布就扯,蘇墨白沒防備,被兒子給扯開了。
他急忙閉上眼,兒子又笑著撲過來,壓在他身上,一雙小手賣力地扒著他的眼皮。
“羽兒,彆鬨。”
屋子裡是亮著蠟燭的,要是眼皮被扒開,叫樓千雪看見了,定然會露餡。
樓羽扒得很執著。
小家夥大概是奇怪,明明父親白天陪他玩的時候,是睜著眼的。
兒子不聽他的話,小孩子也沒輕沒重,扒得他眼淚就要出來,蘇墨白隻能掐著兒子的腰,就要把小家夥拎開。
就在這時候,樓千雪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聽起來有點陰森森的。 “蘇墨白,你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