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其一邊欣慰弟弟這些日子懂事多了,一邊又為即將要說的話感到緊張。
右相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上官清其要賣藥。
於是他理了理袖子,之後端正的坐直了,“麒兒可是有話要說?”
上官清其覺得,這話由自己來問,有些不合適,他畢竟是小輩。
但這件事不弄清楚,他就覺得自己眼前罩了一層薄霧,很不舒服。
他最終還是決定問清楚。
“上官叔叔,我的確是有話要問。”
上官清其直直的看著右相,“您為何不娶妻?甚至連妾室都沒有?以您的身份地位,以及才華,不應該是如今這種境地。”
右相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
“是不是姚裴嵐和你說了什麼?”
上官清其搖頭,“不是,大舅什麼都不知道,二舅更不知道,我是從南宮傲那裡聽說了一些。”
右相的情緒有一瞬間的激動,他有些失態的道:“南宮傲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您現如今這副境地,和我娘有關。”
上官清其說完,仔仔細細瞧著右相,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右相心底一驚,連撫著袖子的手也有些發起抖來。
他瞧見上官清其的神色,手心更是出了薄汗。
“他這話說的可就過了,我不過是照顧你們兄弟倆而已,哪裡算得上是因為你娘。”
上官清其觀察到了細微的變化,他有了底:“那您年輕的時候,就沒有心儀的姑娘?或者說心儀您的姑娘?聽老夫人的意思,您是有喜歡的人的。”
老夫人,也就是右相的老母,五年前辭世了。
老夫人當著右相的麵,沒給過上官清其兄弟倆好臉色。
可背地裡,又是另一種態度。
老夫人對兄弟倆十分疼愛。
這讓上官清其當年很費解。
從來隻有在兒子麵前扮好人的人,還沒見過專門在兒子麵前扮壞人的。
如今細細想來,是想逼著右相娶妻,或者納妾。
右相也知道老娘背地裡對兩個孩子很好,所以上官清其這話他毫不懷疑,肯定是他老娘和孩子念叨的時候,透露出去的。
他重重歎了一口氣。
“誰沒有年輕過?我自然是有過喜歡的人,隻是……沒有緣分罷了。”
上官清其眼神忽而銳利起來,“您喜歡的那個人,是不是我娘?”
右相沒想到會問的這麼直接,他神情有些尷尬。
怎麼說呢,給自己愛慕的女人養兒子這種事,說起來其實有點窩囊。
“麒兒,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就不要再提了,也給叔叔留點麵子。”
上官清其緊逼不放:“這個問題很重要,您一定要如實告訴麒兒!您和我娘,有沒有……有沒有在一起過?”
右相不明白上官清其為何要問這種話,他覺得對死去的姚素馨太不敬了。
饒是平日儒雅的右相,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喝止道:“麒兒!這種話不可再說!叔叔年輕時候是有過一個女人,而且隻有一個!絕對和你娘沒有關係!”
“什麼樣的女人?您為何不娶進門?”
右相心底苦澀。
他一心喜歡姚素馨,卻和彆人有了歡好,等他從這種愧疚又絕望的情緒中緩過神來,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他沒有看見過那個女人的臉。
就算是想負責,也找不到人來讓他負責。
那個女人也沒有找上門來讓他負責。
右相沒想到上官清其一回來,就揭開了自己捂了二十來年的傷疤,他覺得有些疲憊。
“麒兒,是誰讓你來問這些的?”
上官清其突地站起身,他握緊了袖子底下的手,嗓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
“南宮傲說,我娘臨終前親口告訴他,我是上官繼的兒子!是您的兒子!”
右相本來想握著茶杯冷靜一下,誰知道猛然聽見這麼一句。
失手便打翻了。
茶水在桌麵上四處流散,茶杯滾了幾圈,從桌緣上往下掉落。
隨即響起清脆的碎裂聲。
右相從驚愣中回神,他猛然站了起來,帶得桌椅一陣響動:“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