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眼眶都紅了,“您敢不敢拍著胸口說,當年江訣的死和您沒有一點乾係!和您那可笑的野心沒有一點乾係!”
定遠候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兩年不曾回府,一回來就在長子的靈位前對著他一通指責!
定遠候氣得胸口直起伏,喘了兩口粗氣才道:“你知道什麼!你當時才多大!你根本就不懂!”
江卓其實並不想知道自己父親這麼不堪的一麵,居然用自己的親兒子,為自己的野心鋪路。
兩年前他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一度消沉過。
敬愛的兄長忽然不在了,慈愛的父親露出了可憎的麵目。這一切讓江卓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是不是父親鋪路的另一顆棋子?
他傷心,他失望,最後還是挺過了那段痛苦的日子。
兩年來他以種種借口不回府,說白了,其實是在逃避。
直到今天,他才有勇氣在江訣的靈位前將兩年前就準備好的指責說出口。
反正,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江卓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父親道:“不管您如何狡辯,事實真相不會被扭曲,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隻奉勸您一句,不是您的東西,就不要去惦記。”
說完這話,江卓不管定遠侯的臉色,轉過身看著江訣的牌位,沉聲道:“哥,你的仇人我會替你除,隻願你下輩子投胎的時候,不要再遇到這樣的人家。”
江卓說著,將牌位往裡移了移,轉身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
定遠候年紀不過五十出頭,兩鬢卻已經摻了幾許白發。
“你好樣的!現在能耐了是吧?不將為父放在眼裡了是不是?你自以為的真相是什麼?為父就算再不濟,能把自己的親骨肉往黃泉路上送?!”
江卓站定了,卻沒有回頭,俊秀挺拔的背影透出倔強。
“多說無益,您還是想想以後把爵位傳給誰吧,這個家,我不會再回來了。”
“你站住——你、你個逆子!”
定遠候看著小兒子決絕的背影,忽然眼前一黑就要跌坐在地,幸虧手撐在了靈案上。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小兒子全都知道。
定遠候哈哈笑了兩聲,轉頭看著江訣的靈位,自嘲道:“這就是我生的好兒子,你是這樣,你弟弟也是這樣!為父有什麼錯?這天下本來就該是咱們江家的!”
就在這時候,聞訊趕來的江夫人急急的衝進祠堂來,見祠堂裡就定遠候一個人,衝過去就拉著定遠候的袖子道:“卓兒呢?下人不是說卓兒回來了嗎?人呢!”
定遠候將夫人的手揮開,大聲道:“都是你生的好兒子!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淨向著慕容家說話!江訣也就算了,現在連江卓都要來質問我!我有什麼錯?我不就是想讓這江山回到江家的手裡?讓江家列祖列宗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江夫人站穩身子,眼裡已經滿含了淚。“這都多少年了,你還不醒?你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
江夫人說著,伸手指著江訣的靈位,嘶吼道:“要不是你,訣兒能年紀輕輕就失了性命嗎!是,你兒子多,不在乎這一個!可我就兩個兒子!現在已經沒了一個,你難道還想讓我另一個兒子也沒了嗎!”
定遠候站穩,撤回了扶在靈案上的手,一下子似乎老了十歲。
“沒了就沒了,我江鶴沒有這種不爭氣的兒子。他要走就讓他走,走了就一輩子都彆回來!”
江夫人一口氣梗在心口,手指顫抖的指著定遠候,“你、你——”
後麵進來的丫鬟眼疾手快,趕緊將人扶住了,嘴裡大喊道:“夫人夫人!老爺,夫人暈過去了!”
定遠候閉了閉眼,厲聲嗬斥道:“還愣著乾什麼,去請大夫!”
——
江卓出了定遠候府,獨子一人走在黑漆漆的大街上。
偶爾有人家門前掛著一兩盞燈籠,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他雖然回了凰城這麼久,但卻一直住在外麵沒回侯府去,就在昨天,他做下了一個決定,於是便回去告了個彆。
這時候也算是完成了告彆儀式,接下裡,就該去蕭家了。
江卓深深吸了一口氣,足尖一點就要飛身踏上屋頂,卻感覺到有人接近。
他頓住腳步回身。
“是誰?”
話落,不遠處的暗巷裡立即現出一個人來。
“江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是雪影衛。
凰城並沒有他指派過來的雪影衛,麵前這個,也不是蘇墨晚那裡的,那就隻能是從大營裡過來的。
江卓神色一凜,將情緒斂了,沉聲問道:“什麼事?”
那雪影衛走近了一些,道:“北淵太子歐陽黎亭近日出現在了凰城,王爺說讓您注意歐陽黎亭的一舉一動!”
江卓眉頭微皺。“歐陽黎亭怎麼會在凰城?你確定消息無誤?”
雪影衛低頭。
“確定,這消息是蘇側妃傳給王爺的!”
“……”
江卓忽然懂了,‘注意歐陽黎亭一舉一動’的真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