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下來了,李君莫跑在林子中,專門往光線暗的地方躲。由於身軀有些肥胖,這麼一會兒早就已經氣喘如牛。
他跑到一處光線十分暗淡的地方,背倚著一棵能將他背影擋住的粗大樹乾,狠狠地喘了兩口氣,又將被樹枝刮扯得有些破爛的袖子舉起來,擦了擦腦門上如注的汗珠。
就在他喘到第三口氣的時候,眼珠子倏地瞪大了,直直的看著前方,眼裡滿滿的都是驚懼!
“你、你是誰?!”
不遠處的樹上,坐著一個黑影,隱在樹枝裡看不真切。
李君莫的心怦怦直跳,他覺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出口的嗓音都顫抖了起來。
那黑影輕輕哼笑了一聲,躍下樹來,抽出背在後背上的劍,霎時傳來一陣劍出鞘的沉重聲,李君莫嚇得兩腿發軟,差點就要跪倒。
“閣,閣下是哪裡英雄好漢!本、本官與你無怨無仇!你、你要暗殺朝廷命官嗎!”
那黑影走出兩步,李君莫便能瞧見那人黑如曜石般的眼睛,看著他像看一個死物。
那人蒙著麵,麵巾下的嘴唇微動,吐出一句:“既然是暗殺,就不會有人知道。”
李君莫這回是真的尿了褲子,他抖著腿扶著樹乾才勉強站穩,但一股掩不住的尿騷味又讓他連強撐的力氣都沒了。
他將前因後果想了一遍,便急急的道:“閣下聽我解釋!今天那個犯人不是本官要押過來的,實在是沈貴妃以權壓人,還威脅本官,若本官不從,一家老小的命就難保了!”
“沈貴妃?”那黑影腳步果真頓了一頓。
李君莫見此,趕緊就再接再勵道:“是是是!是沈貴妃強壓本官,將這案子迅速結下,還讓本官要即刻將那個舞姬押赴刑場!”
黑影將手裡的劍晃了一晃,嚇得李君莫剛剛站起來的小腿肚子又開始發抖。
“沈貴妃為何要和一個小小的舞姬過不去?”
“這、這本官就不知了!”
“沈貴妃哪裡來的人威脅你?”
沈貴妃是左相府嫁進宮去的,這話也就是在說,難道左相府也在這件事裡麵出了力?
明知這是一個陷阱,但李君莫這時候為了保命,已經顧不得之前說過的什麼全家老小了,便將事情抖了出來,道:“是、是左相府的大公子,是他親自和本官說,這是沈貴妃的意思!”
“看來左相府的確是已經蠢蠢欲動了。”黑衣人歎完這一句,便提著劍朝著李君莫走過去。
就在這時,另一個方向傳來一聲冷喝:“慢著。”
黑衣人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便見一個白巾蒙麵的人虛虛漂浮在林梢,一觀之下,心底一驚,此等功力已經遠超自己之上。
李君莫見又有人,下意識的就趕緊求救。“壯士!壯士救命啊!本官乃朝廷命官,這、這人要暗害於我!”
地上的黑衣人一看打扮就不是封越他們一撥的,蘇墨晚皺了皺眉,難道是剛剛她察覺到的那個陌生氣息?
“你是什麼人?為何出現在此處?”蘇墨晚居高臨下的問道。
地上的黑衣人仰著頭,將她掃了一遍,道:“是誰閣下就不用管了,隻不過,這狗官今天是不能留了。”
那人說著,舉起劍就朝著李君莫刺了過去,嚇得李君莫一個大叫繞到了樹乾後企圖躲過一擊。
虛虛踩在樹梢上的蘇墨晚哪裡能讓彆人動手,於是直接搭弓,眯著眼將箭頭對準李君莫後心,“唰‘的一聲,弓上的箭離弦,似一道閃電般朝著逃離的李君莫射去。
就在地上的黑衣人把劍刺向李君莫後心的時候,蘇墨晚的箭後來居上,搶先一步,直直沒入李君莫的後心!
李君莫瞬間便朝前倒去,肥胖的身軀簌簌抖動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已經氣絕身亡。
蘇墨晚收起弓,麵巾下的淡色薄唇勾起一抹發泄後暢快的笑意。
她原本並不想直接射殺李君莫,雖然她的確很想殺了這狗官,但是又想到了慕容景,慕容景會派人跟著她來劫囚車,已經表明李君莫的生死由她做主。
但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狗官雖然可恨,但會有國法來治罪。彆的不說,宋初文肯定是會將李君莫問罪的。
她氣雖氣,但也還剩了一絲理智。
但是剛剛那黑衣人舉劍向李君莫刺去,便可看出騰騰的殺氣,李君莫反正難逃一劫,與其便宜了彆人,倒不如她親自動手!
那黑衣人被截了胡,似乎有些不高興,伸出腳踢了踢李君莫的屍體,看人死透了沒有。
就在這時,蘇墨晚已經無聲無息的到了黑衣人身後,黑衣人感覺到她的靠近,便想退開。
可惜已經晚了一步,蘇墨晚捏著手裡揭下來的黑巾,瞧著那張秀氣的臉,有些訝異。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