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川不置可否,再說一遍:“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門口候著的兩排保鏢齊齊鞠躬,“歡迎少爺回家!”
他們聲音渾厚響亮,突然開口,驚得棲在樹乾上飛鳥一抖翅膀,猛地蹦了出去!
陸時川腳步一頓。
他蹙眉掃過眾人,語氣難得不喜,“以後不要這麼做。”
好不容易想出這個方法討新主人歡心的保鏢隊長頓時心中一凜,還沒來得及請罪,抬頭就隻能看見陸時川和戚作深兩人的背影了。
身後有人嘀咕。
“我就說老大這一招隻能哄哄那些腦子不好使的……”
保鏢隊長恨聲怒罵:“馬後炮,閉嘴!”
接下來,他一路忐忑不定。
直到四輛車依次停下,陸時川下車後也沒有問罪的意思,他才安心重新使喚起身後的兄弟們,“都睜大眼睛盯著,少爺的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錯!”
陸時川還沒走出多遠,身後的動靜傳來時,戚作深說:“看來你中槍的事讓姑父很擔心。”
話音落下,有兩個人快步跟上來,保持安全距離墜在兩人身後。
戚作深於是也不再開口。
他們乘電梯上了頂樓,沒多久就到了陸遠興所在的特殊病房。
見到戚作深,門口站崗的保鏢點頭示意,然後橫跨一步從門把手前讓開。
戚作深看了看陸時川,上前打開了房門。
病床上,陸遠興翹首以盼。
他滿頭白發,臉上皺紋遍布,隻是幅度很小的抬頭動作已經讓他用儘了力氣,呼吸也十分不暢,顯然已經病入膏肓。
見狀,戚作深側過身,讓陸時川先走進去。
一看見陸時川,陸遠興深吸一口氣,神情眨眼激動起來,“像!”他喘息著說,“真是像……”
等到陸時川和戚作深都踏進病房內,保鏢又合上了房門。
陸遠興顫抖著伸出手來,“走近一些,讓我看看。”
陸時川走到病床前坐下,握住了陸遠興一直舉起的手掌。
戚作深則去把床頭搖高。
“好,”陸遠興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陸時川的臉,“好孩子……”他抓住陸時川的手,力道大得不像是一個病弱的老人,“我,我會把我所有的遺產,都給你,但在這之前,我要確認你真的,是我的孫子。”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門外正巧傳來敲門聲。
還沒有得到回應,來人就直接推門進來。
是一個醫生。
陸時川明白了陸遠興的意思。
隻不過是再做一次鑒定,他沒有異議,“可以。”
他毫無猶豫的態度讓陸遠興渾濁的眼睛裡有了真心實意的喜色。
等到抽完了血,陸遠興讓醫生停下,“幫我辦理明天的出院手續。”
醫生一愣,“陸總,可是——”
陸遠興狠狠咳嗽兩聲,語氣虛弱卻不容置疑,“我已經沒得治了,我寧願死在家裡。”
醫生隻能答應,“我明白了。”
他離開之後,陸遠興又轉向陸時川,“從明天開始,我會親自教你。不論你能學到多少,這都是我死之前,唯一能多留給你的東西。”
陸時川沒有打斷他的交代。
陸遠興咳嗽幾聲後果然又說:“今天,讓作深帶你先回陸園,”他每說半句都要停下半晌,“我知道你受了傷,應該好好休息,我已經安排了醫生在陸園等你。”
陸時川看向戚作深。
後者自進門後就沒再出聲,他一直看著陸遠興,神情難辨。
“小川,”陸遠興忽然說,“你今天來過來,我很高興……我想聽你叫我一聲祖父,可以嗎?”
陸時川收回視線,從善如流,“祖父。”
他知道像陸遠興這樣的老狐狸,如果不是到了油儘燈枯這一步,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認可一個陌生的親人,但不論陸遠興這一聲祖父當做什麼,他占用了原主的身份,代為稱呼一句並不為過。
“好!”陸遠興大笑了兩聲,笑到一半又重重咳嗽起來,“好了,你們回去吧,回去好好養身體……”他鬆開了手,強撐著拍了拍陸時川的手背,“祖父明天就回去見你。”
說完他看向戚作深,“作深,你幫了姑父一個大忙,今晚就住在陸園,明天我回去,有事要跟你說。”
戚作深似乎走神一瞬,並不明顯,因為他很快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