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蹲在院子裡,繼續堆雪人,兩個太監吭哧吭哧抬著一筐子炭,在小魚的指揮下送進了耳房,出來時正碰見秦雪衣轉頭看過來,兩人頓時齊齊站住,渾身都僵硬了,好似耗子見了貓一般,連路也不會走了。
秦雪衣見他們這副慫包樣兒,嗤笑一聲,回過頭去,把手裡的雪拍在雪人身上,道:“謝謝了兩位,小魚,若燒了熱茶,就請這兩位公公喝一杯,咱們也不要人白做活兒。”
小魚哎了一聲:“奴婢這就去。”
那兩個太監哪裡敢喝她的茶?身上的傷現在還痛著呢,連連擺手道:“敬事處還有事情等著奴才去做,實在沒有功夫,郡主不必客氣,小魚姑娘也不要忙活了。”
小魚道:“茶已燒好了啊,兩位坐坐吧。”
倆太監嚇得抬腳就走,頭也不回地跑遠了,簡直是落荒而逃,好像後麵有鬼在追著他們似的,把秦雪衣都給看笑了。
小魚探出頭來,趴在門邊對秦雪衣眨了眨眼,小聲道:“沒燒茶呢,奴婢才不想給他們燒茶喝。”
秦雪衣忍俊不禁道:“可是我有點渴了。”
小魚呆了一下,連忙道:“那奴婢這就去,郡主您稍等!”
秦雪衣大鬨敬事處,還把敬事處的宮女太監們揍了一通,這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翠濃宮,一開始誰也不信,那個弱懦怕事的長樂郡主,竟然敢打人。
不少好事者都跑去敬事處求證,沒見著嬤嬤,倒隻看見了兩個鼻青臉腫的太監,一聽她們提起長樂郡主,那兩個太監麵如土色,問什麼也不肯回答了,還要趕她們出去。
這副態度,顯然是坐實了傳言,鐵板釘釘了,不少人都對聽雨苑忌憚起來,小魚的日子一時間就好過了不少,至少再也沒人敢欺負她了,而她也知道這些都是秦雪衣給的,於是對自己的主子愈發死心塌地起來。
容華殿。
事情傳開,燕懷幽和德妃自然也聽到了傳言,燕懷幽氣得摔了兩個杯子,道:“她怎麼敢?!她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容得了她撒野?!”
“她是不是在宿寒宮裡生了病,把腦子給病壞了?!”
德妃磕著瓜子兒,倒是沒什麼動靜,燕懷幽便氣鼓鼓道:“母妃,您都不生氣麼?她都要騎到您頭上來了!”
德妃瞟了她一眼,道:“她打了幾個奴才而已,就能騎到本宮頭上了?”
“可——”
德妃哼了一聲,放下瓜子,一伸手,旁邊立即有宮婢恭敬遞上香茶,她慢慢地道:“讓她打,她打得越凶,才越好。”
燕懷幽麵露疑惑道:“兒臣不明白。”
“你這個腦子……”德妃歎了一口氣,對旁邊的貼身宮婢道:“胭脂,你給她解釋解釋。”
“是,”那名叫胭脂的宮婢福了福身,對燕懷幽道:“殿下,那位在翠濃宮裡鬨得越凶,打得越凶,這名聲傳出去了,在外人看來,會是如何?”
見燕懷幽麵露遲疑之色,她繼續道:“更何況她還未出閣,便有了如此不好的名聲,如此一來,豈不是更襯得殿下您知書達理,蕙質蘭心了。”
燕懷幽才想到這一層,頓時恍然大悟,那胭脂又道:“再者,皇上雖然現在看重她喜歡她,她越是鬨騰,日後事情落在了皇上耳中,那喜歡和看重,又會被消磨掉多少呢?”
“原來如此,”燕懷幽眼睛發亮,欣喜地一拍手道:“還是母妃厲害。”
德妃悠然道:“有你學的呢,話說回來,我上回讓你練的那首曲子如何了?再過幾日就是皇上的萬壽節了,到時候群臣與世家公子兒郎都會入宮祝壽,你奏這曲子,可千萬不能出岔子。”
燕懷幽忙道:“兒臣已學得差不多了,待會就彈給母妃聽。”
卻說聽雨苑裡,秦雪衣紮著馬步,穩如泰山,一動不動,旁邊傳來小魚弱弱的聲音:“郡、郡主,奴婢……奴婢要站不住了……”
她額上虛汗,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秦雪衣看了一眼地上放著的香爐,道:“還沒燃到頭呢,再堅持一下。”
小魚聽話地哦了一聲,繼續咬牙堅持,上回郡主大發神威,打了敬事處那群仗勢欺人的小人們,回來便說自己夢裡夢見了神仙,傳授她功夫,也要教給小魚。
小魚對郡主的崇敬如滔滔江水,就算郡主說太陽是方的她也相信,於是大為感動,發誓一定要學好這功夫,以後能保護郡主!
旁邊的秦雪衣下盤極穩,老神在在,見她快要支撐不住,想了想,道:“郡主給你唱個曲兒助助興,就站得穩了。”
聞言,小魚麵露期待道:“好,奴婢聽著呢。”
秦雪衣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來:“一摸姑娘頭發邊,姑娘頭發滑又軟……”
旁邊頓時傳來了噗通一聲,小魚跌坐在地上,滿麵通紅,羞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來,聲如蚊呐:“您、您怎麼唱……唱這種曲子……”
秦雪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