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2 / 2)

德妃卻道:“她在翠濃宮裡,你想怎麼教訓都不是問題,你為何偏偏要讓她去闖抱雪閣?燕明卿豈是甘為他人做刀的?若叫她知道了事情原委,日後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燕懷幽低頭不語,德妃推開手邊的茶盞,轉向她,道:“這個宮裡,彆說你我,便是皇後,她生了皇子又如何?不是還得捧著燕明卿?這其中的乾係,你竟看不出來?還敢去招惹她?”

她伸出手指輕點燕懷幽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如今正是要婚配的時候,但凡她隨口一句話,便能叫你下半輩子過得不安生,你知不知道?”

燕懷幽不服輸地反駁一句:“她自己也未嫁,豈能管到兒臣的頭上來?”

德妃輕嗤一聲,道:“說你沒腦子,你還不信,二公主不就是前車之鑒?”

燕懷幽茫然道:“她?她是嫁的不好,可這與燕明卿有何關係?”

德妃翹起小指,輕輕撥了撥腕上羊脂玉的珠串,悠悠地道:“二公主的生母賢妃,曾與長公主的生母孝嘉皇後不合,孝嘉皇後在世時,二人都是針尖對麥芒的,後來她生了女兒時,孝嘉皇後已經去了,賢妃自覺贏了她一頭,連帶她養的二公主亦不甚尊重孝嘉皇後,二公主還曾當著人譏諷過她。”

德妃道:“後來這話不知怎麼,就落到了長公主的耳中,那時二公主正是及笄的年紀,想必你不知道,她的及笄禮,恐怕是我大晉朝最寒酸的一次及笄禮了,連世家的庶女及笄,排場都比她大。”

她說著,忽而盯住燕懷幽的眼,道:“再後來,二公主臨出嫁時,任是賢妃如何苦苦哀求,求了皇上,又去求皇後,在養心殿前跪了好幾日,也沒能替二公主求來一個封號。”

二公主沒有封號的事情,燕懷幽是知道的,她的臉上漸漸泛起了蒼白,德妃一說,她才想起來,當初就是因為燕明卿的一句話,二公主便丟了封號。

封號,那是一個公主一生中最大的尊榮,有封號與沒有封號,是全然不同的兩種地位。

自此以後,在皇室宗譜上,二公主永遠是二公主,她甚至還不如有了封號的秦雪衣。

想到這裡,燕懷幽才終於怕了,扯住德妃的衣袖,驚懼道:“母妃,兒臣……兒臣不是故意要招惹她的,誰知道秦雪衣她那麼蠢,竟真的敢進抱雪閣——”

“噓——”德妃忽然伸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好在事情並未真的敗露,這次就罷了,你設計不成,叫秦雪衣撿了便宜,且由得她去,翻不起什麼浪來,但是你聽好,離宿寒宮遠遠的,不要招惹那位。”

燕懷幽連連點頭,德妃注視著她的眼睛,道:“她有病,知道麼?咱們可比不得她。”

燕懷幽大力點頭:“是,母妃,兒臣記住了。”

……

卻說秦雪衣回了院子裡,小魚連忙迎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郡主,您去了容華殿,沒什麼事吧?”

以往秦雪衣每回被叫去容華殿,都要受氣,回來情緒低落,要好一陣子才能緩過來。

這次她以為也是一樣的,做好了準備,豈料秦雪衣一臉茫然道:“沒什麼事啊。”

就是扯了一張虎皮,嚇唬嚇唬那對母女一通而已。

秦雪衣一早就起來,隻在宿寒宮用了幾塊糕點,這會兒有些餓了,問小魚道:“有吃的麼?”

小魚連忙道:“奴婢去禦膳房看看,郡主您稍等片刻。”

她說著,便提起食盒匆匆走了,小院子再次恢複了安靜,秦雪衣轉了一圈,將這裡的物件布局漸漸與夢中的場景一一對應起來。

起初還覺得陌生,越看越熟悉,仿佛她真的在這裡生活過十幾年一般,就連那院牆上有幾道裂縫都還記得清楚,如此奇妙。

她在原地站定,忽然就想起了那個亙古不變的命題,到底是我活成了秦雪衣,還是秦雪衣就是我?

三秒之後,秦雪衣就決定不去想了,想這個有什麼用?還不如去紮紮馬步來得實在。

趁著小魚沒回來,秦雪衣便擺開架勢紮起馬步來,這一紮就是一個多時辰,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多有練習,起初才一刻鐘便覺得手酸腳痛了,堅持得久了,慢慢時間也就越來越長。

這代表著她的身體素質在漸漸提升,秦雪衣十分樂見,收了勢之後,她才回過神來,驚覺小魚去的時間有些太長了。

都一個多時辰了,從這裡去禦膳房取飯食,就算用爬的也該爬回來了吧?

秦雪衣看了看天色,擔心小姑娘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便準備去找她,等沒走多遠,便聽見前方傳來了爭執之聲。

小魚的聲音夾在其中,顯得微弱而毫無氣勢,還帶著隱約的哭腔:“你們、你們怎能如此做?”

“哎呀,我這不是忘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你再去一趟禦膳房不就是了,有什麼好哭的?”

“就是,多大個人了,還掉眼淚,真真笑死人了。”

那兩人便嗤嗤笑起來,秦雪衣探頭往前看去,卻見小徑旁,站在兩名宮婢,小魚手裡拎著一個食盒站在她們麵前,眼圈兒都紅了,她努力往回憋眼淚,扁著嘴道:“可、可你們明明答應過我,我替你們去司衣局傳話,你們便幫我將食盒送去聽雨苑的,怎的說話不算話?如今粥都冷了,郡主要受餓了。”

那個稍高一點的宮婢撇了撇嘴,麵上卻又帶出笑來,毫無歉疚地道:“不就是一碗粥嘛?如今時間尚早,你再去一趟禦膳房,腳程快些,一刻鐘便能走個來回了。”

“你再哭,你家郡主恐怕都要餓瘦了。”

說完,兩人都齊聲笑起來,小魚畢竟年紀還小,受了委屈也爭不過她們,隻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嗚嗚哭著轉身要走。

那宮婢還揚聲道:“趕緊著走快些,誰知道禦膳房還有熱粥沒有?”

她才說完,便聽身後傳來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叫誰走快些?”

那宮婢愣了一下,回過頭來,還未看清楚來人,忽覺眼前一花,有什麼東西迎麵而來,下一瞬她便眼睛一痛,下意識尖聲叫起來:“啊——”

“我一般不打女人,”秦雪衣收回拳,語氣冷冷地道:“除非實在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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