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即使孩子還小,艾麗西亞已經比沒遇見約翰·納什時的學生時代要蒼老了。
日子在緩慢的流動著,兩人間隔著病痛這
座大山,卻像距離越來越遠。
他有靠藥物變好的時候,也有故意停藥更加神經質的時候。當幻覺終於差點害死他們的孩子時,他才知道真實和虛假的區彆,知道對妻子的虧欠。他知道把他們綁在一起的,除了愛情,還有責任,有人性。
美麗心靈。不止是約翰·納什戰勝疾病投入到數學上的故事。也是美麗的艾麗西亞一生付出的故事。
“她用一生與命運進行博弈。”這是艾麗西亞。
“他在得與失的博弈中取得均衡。”這是約翰·納什。
“……你每天都要化上這個妝嗎?”
愛德華來到莉莉的家裡時,化妝師正給莉莉調整臉上的細紋。從背後看,她穿著五十年代主婦的連衣裙,收腰收到不盈一握。圓擺裙,寬肩膀,坐在那裡就透出優雅、矜持的氣質來。
但是化妝師離開,莉莉一轉過來,愛德華有些嚇到——她的眼神中有些疲憊和迷茫,臉色有些蒼白,仿佛正承受著生活的重壓,卻必須挺直腰杆的辛酸。
“不需要每天,這兩天開始的,能幫助我更順利地體會艾麗西亞的心理。”莉莉的聲音有點沙啞,“又有資料要給我嗎?”
愛德華一瞬間不想打擾敬業到這種程度的莉莉了。
他直接忽視了手邊帶來的幾本書,“不是什麼重要的,以後再看也行……要不要我幫你對戲?”
莉莉眼神一瞥阿什利,待在房間角落的阿什利就走過來遞上劇本,“那可太好了,你一定比我更能幫助到莉莉入戲。”
莉莉也微微笑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光彩又瞬間收了回去。
阿什利調整好一旁的攝像機,告訴愛德華,“莉莉要求每天的訓練都錄下來,可以看到進步情況,或許也會帶給導演看。你可以出鏡嗎?”
愛德華無所謂的點點頭,鄭重的翻看起劇本來。
約翰·納什的故事自然知道。但劇本從他的視角開始,把幻覺中出現的形象都放到現實中來,使故事帶上了一些奇幻色彩。
他不由自主地推演著自己會怎麼表現
,一邊快速翻看著劇本,竟連精神都沉浸了進去。
莉莉歎了口氣,她太明白他對好電影藝術的癡狂了。
揮揮手讓阿什利離開,自己繼續按照之前,無對象的方式揣摩艾麗西亞的心理。走來走去的用家務、用孩子填滿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等愛德華餘光中注意到莉莉的裙擺飄過的時候,她正迷茫地拿著碗站在正中間,眼神怔怔得看向一個方向。她的肩背都有些塌下來,再不複身為莉莉時的堅韌不拔。
“你在想什麼?”他輕聲說。
“我在想宇宙究竟有多大。”她的聲音飄忽著。
“不是說無限大嗎?我們都相信,即使它無法被證明。”愛德華模仿劇本裡的台詞,接上這個話題。
“……嗯。我們得相信,奇跡是可能的。得相信那些生命中特彆的東西,是存在的。”艾麗西亞的眼神飄向愛德華,又透過他,仿佛看向無邊的宇宙裡。
愛德華放下劇本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艾麗西亞繼續輕聲說,“我得經常去想想義務。如果我這樣離開,會有負罪感……”
她眼角的細紋隨著苦澀的微笑變得越發顯眼,眼眶裡含著的淚也隨著笑容滑落下來,讓愛德華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
“咳。”莉莉被他的動作驚得退後一步,整個人都從艾麗西亞的情緒裡脫離出來。
為了緩解尷尬,她有點誇張地伸伸胳膊,“啊,變成一個被生活重壓的女人原來這麼累啊!!”
愛德華撚了撚手指上的濕意,心臟也跳動得過□□速。他默默轉身深呼吸,走回到沙發那邊去,若無其事地誇讚,順帶解釋說:“你表演得簡直太精彩了,我都被你帶入進約翰·納什的心理去了。”
莉莉嗯了一聲。
她在大腦中迅速回想他剛剛的表情和眼神。她是一名演員,夠聰明夠敏感,大概能夠感受到彆人眼神裡蘊含著什麼。
但又覺得不可能。
‘這不現實。’她想著,‘他愛複雜又瘋狂的人(比如柯特妮·拉芙和德魯·巴裡摩爾),正好像他隱藏著的自我;愛肉彈和
性感(比如海耶克和卡梅隆·迪亞茲),即使他會評價海耶克胸大無腦。卻不應該喜歡上我這種單調無聊的、沒什麼情趣的小女孩。’
嗯,大概隻是入戲了。
莉莉說服完自己,又不得不得意起來,“隻靠對戲就把你帶入戲,看來我演家庭婦女也能成功吧?朗·霍華德不應該拒絕我的。”
愛德華笑笑,“對,你真的很有天賦,演什麼像什麼。他不會拒絕你的。”
之後,兩人都收拾好情緒正式對台詞。愛德華坐在沙發上,莉莉隔著茶幾坐在對麵。剛剛的事情到底讓莉莉自發產生保持距離的心理了。
但他給她的幫助是很大的,有個演技天才幫忙讀台詞,使莉莉更能夠體會到艾麗西亞的心理變化。
凱文後來剪輯她的所有表現的時候,最終把愛德華幫忙這一天的大量片段保留了下來。
如果不是已經定下了羅素·克勞,他幾乎想要推薦愛德華·諾頓去演了。畢竟他的表現很是精彩,而纖細高挑的莉莉站在消瘦的愛德華旁邊,要比站在羅素·克勞旁邊相配得多。
等到試鏡的這一天,莉莉仍舊照著她理解的艾麗西亞去打扮。還準備無論朗·霍華德給出什麼題目來,也要追加表演一段她迷茫又糾結的內心獨白。
她還特意帶上了化妝師和兩套老年裝,如果有必要,臨時換裝也要想辦法說服霍華德。
結果沒想到的是,在約好的那間辦公室裡,莉莉推門進去,除了看到朗·霍華德和他的合夥人布萊恩·格雷澤,還看到了羅素·克勞!
莉莉保持著琢磨出來的艾麗西亞的習慣性表情,優雅地對所有人含首,即使選角導演和演員工會人員也沒放過——她就該是這種想要麵麵俱到的人,即使她的生活充滿荊棘,眼神帶著滄桑,她也不會放下自己的尊嚴,在陌生人麵前露怯。
朗·霍華德還是校友會時的樣子,但他看到莉莉的表現的時候明顯眼神亮了起來。也沒打招呼,直接讓羅素·克勞上前對戲,“就表演納什最終決定停藥麵對自己
,艾麗西亞跟他交心的那一段。”
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片段,莉莉走到角落裡迅速過台詞。
羅素·克勞拖了把椅子坐在中間等她,五分鐘後,她轉過身,緩緩走到他麵前蹲下……
作者有話要說: 詹妮弗康納利在美麗心靈裡美歸美,但她總會微微張著嘴,說性感吧也可以叫性感,說呆滯吧。。。而且表情總沒啥變化,連戀愛時,後來幫助丈夫時都是那副樣子。總覺得她的小金人很有水分。。。
莉莉和諾頓對戲說的幾句話參考《美麗心靈》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