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吸氣——呼氣——”
……
幾個深呼吸下來,褚晏的心跳漸漸回歸了平穩,而在此期間,虞秋秋的手從頭到尾都沒挪過位置,很是直觀地感受到了掌心下的變化。
末了,她將手收了回去,垂眸看他時,那雙眸子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
虞秋秋雙眸微微眯了眯:“這會兒胸還悶麼?”
“好像……沒那麼悶了。”褚晏聲音有點氣弱。
幾刻鐘後,太醫趕到,一番望聞問切過後,自然是什麼毛病也沒查出來,最後隻是結合褚晏編造的情況開了副不會出錯的補氣血方子,說褚晏也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氣血不通的緣故。
太醫問診時,虞秋秋全程都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等太醫離開後,整個房間更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褚晏悄悄觀察著虞秋秋的臉色,卻見她麵色平靜如水,實是有點把不準她到底氣到了什麼程度,心漸漸忐忑了起來。
良久後,虞秋秋嗤笑了一聲。
——“狗那人哪是心臟不舒服,我看他是心裡不舒服。”
虞秋秋的視線從他身上劃過,之後什麼也沒說,轉身便出去了。
褚晏半撐坐起,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臟仿佛被什麼給堵住了一般,竟是一語成讖,好像真的有點發悶喘不過氣了。
她果然……還是要去見赫連雲錚。
褚晏的眸子漸漸垂了下來,嘴角溢出了一聲苦笑,承認吧,你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就這般維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動在床上坐了許久,之後掀開被子下了床,卻並不是知道了自己要去做什麼,隻是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至少讓自己看起來忙一些,不至於那般狼狽。
可當他踱步走到窗前,不知是不是產生了錯覺,隱隱約約的,竟是看見了一個人影在朝這邊過來。
他眸光微顫,心中忽地生出了一股強烈預感,快步走到了門口往外望去——
夕陽下,虞秋秋抱著一壇酒朝他走來,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褚晏怔怔地看向她,目光逐漸由不可置信轉為了狂喜。
虞秋秋不是要出去見赫連雲錚?
虞秋秋抱著酒壇子越走越近,快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兩人隔著將將一步的距離。
虞秋秋拍了拍懷裡抱著的酒壇子,神采飛揚,問:“喝酒麼?”
褚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問你喝不喝酒?”虞秋秋聲音放大又問了一遍。
——“不是心情不好麼,給他個機會借酒消愁。”
褚晏還是愣愣地沒有回答。
——“不想喝?”
虞秋秋身體前傾,湊近自行判斷了一下,緊接著便果斷地轉了身。
——“不想喝就算了,這麼香的酒,我留著自己喝。”
褚晏回神,連忙拉住了她。
“沒有不想
喝。”他伸手接過了她抱著的那壇酒。
他隻是……覺得有些久違,以至於沒反應過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畢竟,虞秋秋上次主動陪他喝酒,還是上上輩子陸行知忌日那天。
他記得,他那天祭奠完陸行知回來,虞秋秋就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等他等得都快靠著柱子睡著了。
那天晚上,是他那麼多年頭一回喝醉,之後……
是了,之後還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他夢見虞秋秋從天而降救下了陸行知。
那時候他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還能夠再見到活著的陸行知吧。
昔日的痛苦,如今再回看,竟仿佛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不值一提了。
褚晏定定地看向虞秋秋,昔日的痛苦已經過去,那麼,今日的彷徨呢?也會過去麼?
——“狗男人在搞什麼,陪他喝個酒用不著這麼感動吧?”
褚晏眸中的眷戀太過醒目,虞秋秋下意識地避了開。
“要喝就快點。”她把褚晏甩在後頭,率先進了屋。
冬日裡圍爐煮酒,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虞秋秋和褚晏兩人酒量都異於常人,是直接用碗喝的。
——“不枉我親自去樹底下把它給挖出來,這酒確實醇香出眾。”
虞秋秋捧著碗輕綴了一口,閉眼咂摸了起來。
褚晏聽後卻是心上一咯噔,端著碗的手就這般僵在了半空。
“你這酒……是從哪拿的?”褚晏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虞秋秋:“就……爹藏酒的那顆樹下啊。”
褚晏:“!!!”
他就說這酒怎麼味道喝著怪熟悉的,原來是虞青山的心肝寶貝酒!
褚晏默默將手裡的碗給放了桌麵,甚至還有一種把碗裡的酒也倒回去的衝動。
這酒可是虞青山的珍藏,埋了好些年了,據說釀這酒用的方子已經失傳,喝一壇就少一壇。
他當初也隻是在和虞秋秋成親喝交杯酒的時候喝到了一杯,之後虞秋秋跟虞青山討要這酒,向來對虞秋秋有求必應的虞青山都摳搜地隻給了小半壺。
而現在——
褚晏視線垂落,虞秋秋居然膽大包天直接挖了一整壇子出來!
他大感不妙,端著碗就要把酒往壇子裡倒。
“誒誒誒!你乾嘛?”
虞秋秋察覺到了他的動作,連忙阻止。
——“都已經上賊船了,我還能他下去?”
——“狗男人要是撤退了,那誰當主犯呐?”
虞秋秋一手壓在了壇子口上,小臉一板:“我都跟你有福同享了,不帶這樣的啊。”
褚晏:“……”
有福同享,有難他當是麼……
他就說怎麼他裝病,虞秋秋不僅沒生氣還突然那麼善解人意,合著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褚晏的心拔涼拔涼。
看透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