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位夫人頓時如釋重負,聽到褚晏的名字那一個個就跟拽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神情都帶出了幾分激動。
遭不住了,那是真遭不住了,褚廷尉家這個,那完全就是個賭聖啊!
她們一群人跟她車輪戰那都不夠輸的。
本來邀虞秋秋過來打葉子牌,就是想著她和褚瑤是姑嫂,這打不贏褚瑤,還能打不贏虞秋秋?
再加上虞秋秋又是個新手,大家夥都莽著勁要從虞秋秋這裡把輸給褚瑤的贏回來呢。
結果,好麼,輸得更長了,一個個那真真是欲哭無淚,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們褚府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偷偷藏了個聚寶盆?
京城貴婦圈裡,唯一的兩個賭聖,竟是全落她們褚府去了?這像話麼?
眾位夫人摸著自己那癟成一片的荷包,簡直心都在滴血,這褚瑤還沒大婚呢,她們就已經輸出去好幾倍的禮金了……
“啊真是,他來做什麼?我這正漸入佳境呢……”虞秋秋聽見下人的傳話,很是嫌棄,嘟嘟囔囔的,聽著似乎還不願意走。
眾夫人:“!!!”
好家夥!你都通吃了,合著還沒到巔峰狀態?
傷不起了,這是真的傷不起了,眾人紛紛打了個寒顫,好聽話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秋秋你跟褚大人還真是琴瑟和鳴呢,這滿京城隻怕都找不出像你們這般般配的璧人了。”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還不到一日呢,褚大人這分明啊,是惦念你得緊呢。”
……
虞秋秋皺眉,“惦念?”
“是啊是啊,若不是惦念著,怎麼會來接你
呢,我去了哪,我家那大老粗可從來不會想著來接我。”一夫人連忙加足火力地哄道。
“真羨慕你們成婚這麼久了還感情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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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秋聽著聽著陷入了沉思。
她和狗男人感情好?她怎麼不知道?
“快去吧,彆讓褚廷尉等久了。”
在眾人催促之下,虞秋秋這才意猶未儘地離開了牌桌,一見到人,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褚晏:“???”
上了馬車後,虞秋秋問褚晏:“今天怎麼想起來接我?”
——“她們都說惦念著才會來接人,不會吧,狗男該不會真的是因為想我了吧?”
褚晏被問得身形一頓,腰背挺直,麵色也閃現了些許的不自然。
“就……正巧順路而已。”他麵色冷淡地道。
虞秋秋:“???”
——“廷尉司到這得繞一大圈,這順路麼?”
褚晏唇角微微勾了勾,心說她這腦子還算聰明,知道就好。
然而,虞秋秋暗暗盯了他一會兒。
——“行吧,你說順路那我就當是順路好了。”
——“我就說狗男人不可能突然變異。”
褚晏:“……”
還真是不禁誇!
他不由得轉過頭,卻見虞秋秋的視線已經收回去了。
無奈,褚晏又隻好牽起另一個話題。
“你最近都在這裡打葉子牌?”褚晏問道。
虞秋秋淡淡點頭:“嗯。”
——“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我最近手氣不是一般的好。”
褚晏又沉默了,他看向虞秋秋,情場……失意?
怎麼,這是冷靜過頭了?
一路無話。
當晚,褚晏就搬了回去,然而,虞秋秋對此不喜不悲,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褚晏:“……”
好吧,這果然是冷靜過頭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好像也沒什麼不好,這冷靜總比衝動要好得多了吧?
挺好,就這樣吧。
褚晏躺在榻上,雙手枕到了腦後,默默的想著,可明明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他卻在榻上翻來覆去,大半夜了都還沒睡著。
褚晏:“……”
該死!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冷靜的?
褚晏這般想著,竟是不經意地道出了聲。
同樣深夜還沒休息的係統捕捉到,立時就閃出了滿屏黑線。
她這是冷靜麼?她這是解除封印了吧?!!!
第一天,虞秋秋又去找了那個算命先生,這次拿到的批言,說的是褚晏會孤寡一生。
係統納罕:【你竟然信這個?】
“不信啊。”虞秋秋風輕雲淡。
【???】
【那你這算的是?】係統疑惑。
“這個啊。”虞秋秋邊走邊回:“剛那人很會察言觀色
。”
係統疑惑更甚:【所以?】
虞秋秋將手背到了身後,腳下輕盈,唇角也勾了勾:“所以他會挑我愛聽的講,服務體驗還不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係統:【……】
從橋上下來,準備回去的時候,虞秋秋路過了一酒樓,忽地一個紙團落到了她腳尖,她踢開沒管,沒想到緊接著竟是又有一紙團落在了她跟前。
虞秋秋歎了口氣,今天本來心情還挺好的來著。
她抬頭往酒樓上望去,果不其然,看見了周崇柯半坐在那窗台,手裡還撚著下一個紙團,正瞄準著她,笑得極為挑釁。
虞秋秋雙眸微眯,直接掉頭就朝酒樓去了。
某人找死的願望這麼強烈,她也不好拂人意不是?
片刻後,雅間內。
虞秋秋自行落座,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人不見外也不是第一次了,周崇柯一點都不意外,從窗台下來便調侃道:“怎麼,虞大小姐是近日過得不順意,跑去算命找安慰了?”
剛才虞秋秋在橋上做了些什麼,他可是看得一清一楚。
虞秋秋掀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彎了彎,不怒反笑:“要比不順意,誰比得過侯爺呢,聽說侯爺如今在三皇子門下做屬官,幾品來著?七品?”
“……”
周崇柯氣笑了,低頭咬了咬牙,互相傷害是吧?
一股勝負欲莫名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再抬眸時,那雙自帶春風的桃花眼像是布上了一層冰霜似的,死死地盯著虞秋秋:“我好心布局讓你看清現實,沒想到竟是好人沒好報。”
“你就真的不好奇,在你和褚瑤之間他到底會選誰麼?”
虞秋秋品茶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周崇柯的氣焰登時便塵囂直上:“哦?看這樣子是已經知道了。”
他笑得樂不可支,眼淚都笑出來了,抹了下眼角後緊接著便恍然大悟,語氣極為誇張地道:“怪不得要找人算命,怎麼,算命的怎麼說,說你們會百年好合?還是說你會變成棄婦?”
棄婦?
短短兩字,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湖麵,虞秋秋眸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笑意,仿佛聽見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我想你誤會了。”
虞秋秋的聲音褪去了那甜膩的味道,忽然變得清冷了起來,如同空穀之音一般,悠遠、又帶著股震透人心的力量。
再抬眸時,她的雙目像是兩潭古井,無波無痕,連帶著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周崇柯愣住,隻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眼前這人的身姿弱小得好似一掐就斷,可他卻竟有一種在麵對龐然大物的錯覺。
隻見她朱唇輕啟,落下的話語,理所當然得像是在說亙古真理。
“得不到的,毀掉不就行了,何言被棄呢?”
錯覺曇花一現隻維持了不到一瞬,周崇柯聽了這話當即便跳脫了出來,隻覺得荒謬至極,她當她是曹操不成,
寧教她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她?
口氣倒是好生狂妄,這是求而不得,終於瘋了?
嘲諷對方卻不接招,周崇柯從中得不到任何成就感,終是放棄了迂回,直接問道——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周崇柯目眥欲裂,忍了這麼久,早就已經到了忍耐邊緣了,他雙手拍桌,俯身過去,整句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他這次栽了個大跟頭,這女人隻怕是功不可沒,他在牢中那段時間反反複複將事情複盤了許多遍,可仍舊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想來,唯一的漏洞也就隻有虞秋秋了。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虞秋秋,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在我這裡,裝瘋賣傻可是糊弄不過去的。??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周崇柯聲色寒涼地警告道。
噗嗤一聲,虞秋秋笑了。
相比起周崇柯的怒不可遏,虞秋秋反倒有一種看戲的遊離感,隻見其姿態閒適地撐起下巴,眉睫彎彎:“現在問這個還重要麼?”
重要麼?
周崇柯又給氣笑了,蹲牢裡顏麵掃地的又不是她,她當然覺得不重要。
“有人說過你笑得很假麼?”周崇柯眸光陰鷙。
但可惜,虞秋秋卻不是被嚇大的,她歪了歪頭,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假?也許吧,但是——”
她拖長了音調。
“在某些時刻絕對是真心的。”
“某些時刻?什麼時候?”周崇柯不以為然。
在他的注視下,虞秋秋笑容綻開:“看著獵物無望掙紮的時候。”
刹那間,周崇柯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凝滯。
他看著虞秋秋久久未能言語。
他想,他一定是醉了,不然思緒怎會如此模糊,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看透了這人的假麵,可是現在,他竟分不清,她此刻的笑容到底是真還是假。
……
接近傍晚時分,褚晏讓隨從自宮廷禦匠那取回了一個紫檀木雕花的首飾盒。
褚晏怔怔盯著眼前這巴掌大的木盒子。
誰說錦囊就隻能選擇一個呢?
褚晏鬆開鎖扣,剛要打開木盒,誰料,屬下卻連門也不敲地匆匆衝了進來。
褚晏嗖地一下將木盒塞進抽屜,神色不悅道:“什麼事?”
屬下神色慌張,目帶驚駭:“宣平侯出事了!”
“你說什麼?”褚晏驚得站了起來。
當他帶人趕到宣平侯府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整個侯府仿佛被死神光顧了一般,陰森得有些嚇人。
清風微掃,發出簌簌悲鳴。
血跡從屋內蔓延到了屋外。
屋外的簷下擺著幾盆梔子花,因為天氣的原因,已經有些枯萎凋敗了。
但是——
褚晏卻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視線卻落在其上久久未動。
原來,世上真的有血紅色的梔子花,在七分的夜色映照下,頹靡、妖豔、驚悚得觸目驚心。
那是真真正正用血色染紅的梔子花……!